他的離席沒有帶來任何風浪。
上麵歐陽鄺發現今日的主公似乎格外好心情,所以對自己都寬容很多。
所以直接賴在她旁邊的矮桌不走了,順便搶了侍從倒酒的活。
幾位大臣見“爭寵”結束了,又加入太女和太師之間的談話中,明年開春各地要開始耕種,以往朝中隻關心收稅,從不關心農民是如何種植,收成如何。
反正沒交上稅,要麼家中派人給公家以勞替稅,要麼下次交雙倍的稅。
“以勞替稅”看似公道,但往往會將替稅的人送到苦寒之地,一年半載甚至幾十年都回不來。
前幾次早朝關於這個問題,朝廷一直爭吵不休。
直到現在都沒解決。
“若是按民戶實況征收農稅,勢必會有狡黠者裝作貧狀,加上吏人收受好處,給予方便,屆時國庫連往年的十分之一都不足。”
“可殿下上次早朝說的‘民乃國之水,安之可載舟’,嚴苛重稅本就有違安民之本。”
“要我看,以往的稅收之法已經實行百年,何必再費勁去改,以後若非征戰和天災,不加重稅收不就成了。”
“可如今太女歸來,我王室氣運逐漸恢複,勢必要征戰敲打各諸侯國,加稅必不可免!”
關雎雎聽了幾日相同的爭辯,有的認為按勞收稅可行,有的則認為方法不妥,有的則不想改變。
而照搬現代的收稅之法,又不不現實,因為古代交通和信息不方便,底下官員實施必然有很多蛀蟲借機斂財。
“行了。”她止住幾人又要開始大吵的架勢,畢竟在太師的壽宴,又不是早朝,“今日是太師壽宴,不必再論此事,回去傳達下去,一旦有人獻上稅收之法,一律送到太女府,一旦采納,連升兩級。”
她的話,讓所有人一驚,兩級啊。
若是太師這種,再升就隻能封爵,領封地當諸侯了。
她的話,讓底下一些有小心思的人,眼裡閃過精光。
歐陽鄺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太師累了,就離開了席間,留下自己幾個兒子招待賓客。
關雎雎也在他離開後,離開了太師府,剛走出門,身後就傳來了太師大兒子的聲音,“殿下留步。”
她轉身看向來人。
太師大兒子就是鄭胡安的親爹,此刻在阻攔,也是為剛剛的事道歉,同時求情,“殿下,犬子年少輕狂,但是才情能力在同輩中少有人能出其右,還望殿下能看在家父的麵子上,饒過他一回……若是等幾年再入朝,著實是要了他的命啊。”
他頓了頓,看向有資格站在太女身後的歐陽鄺,咬牙對著他也彎腰作揖,“歐陽公子素有雅名,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原諒犬子的冒犯之處。”
按理來說,他既為長輩,又為朝中大臣,歐陽鄺是受不起他一拜的。
歐陽鄺沒說話,而是看向女子,等她做主。
沒想到她卻說,“你想原諒他嗎?”
歐陽鄺先是愣住,然後壓住嘴角,“我若說不原諒,殿下可是要駁了太師麵子?”
她瞥了他一眼。
也就四下沒有其他人,不然這般直白說出來,她也不好做。
歐陽鄺看著眼前敢怒不敢言的中年男子,手中的扇子一開,露出笑容,“太師素來是我崇拜的大家,這個麵子自然是要給的。”
“既如此,此事就揭過吧。”她說完,顧自朝著府外而去。
太師長子如蒙大赦,腰杆瞬間挺直:“歐陽公子果然雅量。”
歐陽鄺對他瞬間變臉沒有絲毫意外,略微頷首後,便追著那道身影而去。
“你倒是好脾氣。”感受到跟上來的氣息,她頭也不回地譏誚道。
“都是同朝的官員,總要留些體麵。”他笑著說完,眼神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溫柔繾綣。
反正他看到她的反應,已經很滿足開心了,自然不介意讓被做筏子的那人,得些好處。
關雎雎在前麵勾唇。
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