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蔓青提出的問題,讓本來熱火朝天討論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鐘政委這座“大山”橫亙在前,讓幾位原本信心滿滿的嫂子嬸子臉上,也浮上了一層憂色。
“鐘政委......”劉大娘咂咂嘴,眉頭擰成了疙瘩,“他要是知道是咱們張羅的,恐怕......”
王秀英也歎了口氣,“是啊,上次聯名信的事,他就不太高興。”
“這報告要是遞到後勤處或者工會,肯定繞不過他。萬一他卡著不讓批,或者乾脆說咱們這是無組織無紀律......”
“要不咱們偷偷摸摸搞起來?”張春燕試探著小聲說,“不遞報告了,就咱們私下裡互相幫襯?”
“那不行。”喬蔓青立刻搖頭,“春燕嫂子,咱們既然想正大光明地把好事做好,就得走正規程序。”
“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順,反而更容易被抓住把柄,說咱們搞小團體。”
“而且,沒有組織的認可和支持,很多資源我們也調動不了,長遠看肯定不行。”
她環視著大家有些泄氣的臉,放緩了聲音,“大家也彆太著急。這事咱們既然要做,就得想個周全的法子。”
“至於遞交給誰、怎麼遞,大家回去都琢磨琢磨,咱們集思廣益,總能想到辦法!”
“對!喬同誌說得對!”劉大娘重新打起精神,“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咱們這麼多人呢,回去都好好想想!”
“行!咱們分頭想想辦法!”王秀英也點頭應和。
從劉大娘家離開後,喬蔓青一直在想有什麼兩全的法子,既不得罪鐘政委,又能把事情辦成。
半路上,她來到了服務社,想買點兒碎花布,給衛生間做個門簾。
服務社的布匹櫃台前光線充足,各色花布、棉布、卡其布碼放得整整齊齊。
她看中了一款藍底白花的棉布,花色素雅,質地厚實,正適合做簾子。
“同誌,麻煩給我扯這塊藍底白花的......”
她剛開口,就感覺身邊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
喬蔓青轉頭,看到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姑娘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這姑娘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黃綠色軍便裝,梳著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透著股子機靈勁兒。
“同誌,不好意思打擾你,”姑娘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點自來熟的爽朗,“我剛才就注意到你頭上戴的頭花了,真好看!是在哪兒買的呀?”
她的目光,直接而坦率地落在喬蔓青頭上那朵用碎布頭拚成的、點綴著小珠子的精致頭花上。
喬蔓青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發飾,“哦,這個啊,是我自己瞎琢磨著做的。”
“自己做的?!”姑娘雙眼瞬間放光,驚喜地湊近了一點,“真的呀?哎呀,你手也太巧了吧!這配色,這小珠子的點綴,還有這花瓣的形狀,簡直絕了!比我在城裡百貨大樓看到的還好看!”
喬蔓青被她的直率和熱情感染了,也放鬆下來,“謝謝誇獎。就是些零碎布頭,扔了可惜,瞎弄的。”
“這怎麼能叫瞎弄呢!這是藝術!”姑娘一臉認真,隨即又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叫邱子舒,就住家屬院後麵。你呢?我看你眼生,是新來的嫂子吧?”
“我叫喬蔓青,剛隨軍不久,住東邊靠山腳那排平房。”喬蔓青也報上名字。
“呀!你就是喬蔓青啊!”邱子舒驚喜地拍了下手,“我聽說過你!是不是就是前陣子帶頭解決了服務社買肉難問題的那個喬蔓青嫂子?”
喬蔓青沒想到自己這點事還傳開了,更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被認出來,有點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