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巔的古銀杏舒展著千年文華，葉脈間流轉的金光在月蝕之夜愈發妖異。方漸指尖的刻刀發出細微龍吟，"誠意正心"的篆文在掌心結成符印，忽見山下蒙學堂飄起青煙。
"方先生！"采藥童的驚叫撕裂夜幕。三十六個蒙童的描紅紙頁同時自燃，灰燼竟在半空凝成青銅鼎碎片。方漸的刻刀驟然發燙，符印化作赤紅血珠射向天際，卻在觸及月暈時轟然炸裂。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古銀杏根係間滲出濃稠黑水。方漸揮刀劈開三丈深坑，青銅棺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初代家主方懷遠的麵容在棺液裡扭曲變形，陪葬的《四書章句集注》爆散成墨蛇，鱗片竟是《白鹿洞書院揭示》的殘句。
"戰神殿非殿，文心甲是甲。"
棺底血字映入眼簾的刹那，紫陽觀鐘聲驟響。方漸踏著飄落的銀杏葉飛掠山澗，道觀丹墀已裂開七尺地縫。三百盞青銅河燈逆飛衝天，燈芯乳牙聚成嬰孩，睜眼瞬間迸射的武道威壓竟與五十年前如出一轍。
"鎖骨量天局果然精妙。"嬰孩口中傳出金石交擊之聲，柳芸兒操縱這具武道元胎捏碎三盞河燈。燈油落地凝成《三字經》傀儡兵，每個心口都嵌著方氏族人的乳牙。
方漸並指抹過刻刀，《大學》章句化作金鏈纏住傀儡。正要結印時，最年長的傀儡突然開口："漸兒，《多寶塔碑》的橫折勾要帶三分劍氣。"熟悉的語氣讓方漸渾身劇震，眼前赫然浮現父親方墨白臨帖教字的場景。
傀儡兵化作父親模樣，掌心《戰神訣》終極篇已凝成實質。方漸踉蹌後退，脊背撞上冰冷的青銅鼎——這分明是當年封印武道元胎的鎮物！鼎內金汁沸騰，映出柳芸兒真身在百裡外結印，月華正被墨色蠶食。
"文火熬武脈？可笑！"柳芸兒尖嘯穿透雲霄。三百傀儡同時爆裂，墨汁染黑三十六峰，刑天舞乾戚的圖騰在岩壁浮現。方漸手中刻刀寸寸碎裂，懷中飄出的銀杏新葉卻突然綻光，葉脈與紫陽玉玨紋路完美契合。
清朗書聲破空而來："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少年書生踏月展簡，青簡上《易傳》殘卷流轉星河。墨色月華遇光消融，柳芸兒哀嚎著遁入地縫。方漸怔怔望著來者頸間戰神殿烙印，那眉眼竟與青銅門刑天浮雕九分相似。
陸明心轉身輕笑，腳下銀杏新苗已長成參天古樹，枝葉自動結成先天八卦。當他的手指撫過青銅鼎紋路，鼎身浮現出方懷遠剜心鎮陣的幻象——慶曆五年的雨夜，初代家主焚燒《連山易》時，分明將半片玉玨拋向星空。
"文脈武脈本同源，何苦相煎？"少年書生指尖凝出太極印，三十六峰刑天圖騰突然睜開血目。方漸按住狂跳的文心印，終於看清陸明心腰間玉佩紋著方氏家徽，隻是那蟠龍口中銜著的，赫然是半枚戰神殿虎符。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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