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吼聲震四野!那青碧色的螭龍虛影陡然暴漲,在空中盤旋飛舞,攪動漫天青霞。一股神聖而蒼茫的威壓籠罩全場,大地上的五穀隨之起伏波動,發出潮汐般的簌簌回響。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聚焦於秦古陽,聚焦於他那灼熱如烙鐵、搏動如心臟的掌心血紋之上。
鼎魂圭魄,萬民重鑄!無字新圭,誰來落筆言誌?何以承載天命?巨大的問號,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空氣凝固如鉛。
螭龍懸空,青霞如沸,無聲的詰問在凝固的空氣中轟鳴。所有人的目光,沉甸甸壓在秦古陽掌心那道灼熱搏動的血紋上。宋老眼中精光爆射,藤杖頓地,杖頭新芽猛地一顫:“鼎魂圭魄歸一,乃萬民之氣所凝!書此大道新章者,非一人一筆,當聚萬民之誌!”
話音如錘,敲擊心房。郭沁瑤忽覺腕間炸裂玉鐲的灼痕處傳來奇異脈動,低頭急視,隻見深深嵌入皮膚的幾塊玉鐲碎片邊緣,竟滲出縷縷淡金血絲!那血絲如有靈性,在她蒼白的皮膚上蜿蜒遊走,瞬間勾勒出一幅玄奧圖紋——那輪廓赫然是河圖星象!其中一點星光,璀璨奪目,指向的正是洛陽方向!
“河圖……血引!”郭沁瑤心頭劇震,脫口而出,指尖不由自主地撫向那灼痛的血圖星點,“它在指路!洛陽!定有鼎魂之引!”
秦古陽渾身一震,掌心血紋驟然劇痛,仿佛被那河圖血引之光灼穿。眼前猛地景象飛旋!不再是眼前的田野與圭影,而是金戈鐵馬,血火交織——塵土蔽日,“周”字大旗在寒風中撕扯。周室明堂,本應莊嚴祭祀九鼎的神聖之地,此刻卻淪為修羅屠場!諸侯甲士麵目猙獰,刀劍相斂,瘋狂搶奪正中那尊象征著天下共主的大鼎。青銅鼎身濺滿猩紅血漿,猙獰的饕餮紋在血光中扭曲蠕動,發出無聲的哀嚎。鼎耳被折斷,鼎足崩裂,每一次兵刃的撞擊,都伴隨著鼎身沉悶的悲鳴和無數生命的凋零。鼎不再是社稷重器,淪為權力角鬥的冰冷祭品!
光影再轉!烽燧狼煙撕裂長空。五代十國,城頭王旗瞬息變幻,如同走馬燈般飛速掠過。一方方玉璽在沾滿血汙的手中頻繁易主,每一次交接,都伴隨著宮牆傾塌、百姓哀嚎。玉璽上鐫刻的“受命於天”,在一次次粗暴的搶奪與肮臟的交易中,蒙塵、崩角,黯然失色。它承載的不再是天命,而是無儘的貪婪與背叛!
最終畫麵定格於蒙元大都輝煌的宮殿深處。忽必烈身著龍袍,誌得意滿,一手撫摸著剛剛繳獲的那方南宋玉圭。玉圭溫潤細膩,流光溢彩,底部“既壽永昌”的篆文印清晰可見。忽必烈嘴角咧開,露出勝利者的狂笑,笑聲震動殿宇!然而,就在他指尖摩挲那四個篆字的刹那,印文驟然騰起一股詭異的幽藍火焰!火焰無聲燃燒,頃刻便將那象征江山永固的印痕吞噬、焚化,化作一縷青煙消散於他指縫之間!唯餘玉圭光潔的底部,空空如也,映照著忽必烈凝固在臉上的錯愕與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悸!
“器失其德,徒留空殼!縱使王權赫赫,終成飛灰!”陳教授目睹此景,須發皆張,撫膺長嘯,聲音裡充滿了曆史的悲愴與徹悟。
時空旋渦中的血腥畫卷轟然斂去。秦古陽身形一晃,掌心血紋灼痛未消,靈魂深處卻仿佛被投入了一塊寒冰,冷徹骨髓。那無字青圭依舊靜靜懸浮於五穀穗浪之上,光芒流轉,空茫如初。
“何以書……”秦古陽喃喃自語,凝視自己滾燙的掌心。那血紋深處,文天祥獄中血書的《正氣歌》字句仿佛又在無聲呐喊,字字如雷,撞擊著他疲憊的靈魂。陸秀夫懷抱玉圭沉海的悲壯、忽必烈指間飛灰的荒謬、明堂上染血的銅鼎、城頭變幻的王旗……無數畫麵在眼前飛旋、撞擊、破碎。一股巨大的悲憫與沉痛,混雜著某種近乎絕望的明悟,在他胸中翻騰衝撞,幾欲破膛而出!
他猛地抬頭,雙目赤紅如血,燃燒著決絕的光芒。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秦古陽一步踏出,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如劍,狠狠刺向自己灼熱搏動的左掌心!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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