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峽的燈火重新點亮了華中的夜幕,但那份重獲光明的喜悅並未在天機閣持續太久。伯邑考電子怨靈那穿過重重網絡屏障、帶著金屬摩擦般冰冷質感的詛咒,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在每個人的心頭。“泰山之巔…地魂燃儘之時…便是爾等竊賊葬身之地…”這不僅僅是威脅,更像是一個精準的死亡倒計時。玄學會在邢台、在《問道長生》、在三峽接連受挫後,終於撕下了所有偽裝,將矛頭赤裸裸地指向了泰山,指向了被持續竊取、岌岌可危的地魂核心。
林默站在頂層靜室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江城重新流淌的璀璨車河。他的臉色在應急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三峽強行催動雷音共鳴帶來的反噬與元神舊傷交織,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經脈深處冰火相衝的劇痛。他手中緊握著那枚古樸的筮片,龜甲在懷中散發出持續的溫熱,努力感應著泰山方向。那地魂的哀鳴如同風中殘燭,雖然邢台一役緩解了華北地脈的枯竭,但泰山本源的流失速度,似乎正在以一種難以察覺的方式…加速。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薪柴,在熄滅前最後的、更劇烈的燃燒。
“默哥,泰山那邊…”陳浩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慮,他麵前的屏幕上,趙正剛傳來的加密簡報觸目驚心:泰山周邊監測站記錄到異常的地磁波動和低頻能量輻射,強度遠超以往。官方以“地質活動監測”名義加強了封鎖,但內部情報顯示,玄學會的核心力量正在向泰山區域秘密集結。
“他們在加速。”林默的聲音低沉沙啞,“‘焚靈’…他們可能啟動了某種獻祭儀式,以透支地魂為代價,強行推進‘河圖洛書’計劃。”
就在這時,林默手腕上特製的、由蘇晚晴實驗室加密改裝的衛星通訊器急促地震動起來。不是趙正剛的頻道,而是沈舟的緊急線路。
“林默!你在江城嗎?情況緊急!”沈舟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穩,背景是激烈的爭吵聲和方言的怒斥,“我在贛南!銅鼓嶺稀土礦區!項目…項目卡死了!村民…他們拚死抵抗!不是錢的問題!他們…他們抬出了族譜和幾百年前的族約!說山底下鎖著龍脈!動則九村儘歿!現在衝突升級,有老人被打傷了!警察都很難控製局麵!我需要你!立刻!馬上!”
“贛南?銅鼓嶺?”林默眉頭緊鎖。沈舟的新能源戰略需要大量的稀土資源,贛南是重要基地,這他是知道的。但“龍脈”?這節骨眼上…
“伏羲,調取贛南銅鼓嶺區域所有地質、人文、曆史檔案!關聯關鍵詞:龍脈、族約、抵抗!”蘇晚晴的聲音通過內部通訊傳來,帶著一貫的冷靜。實驗室的超級計算機“伏羲”瞬間運轉。
“浩子,準備飛機!最快速度去贛南!”林默當機立斷。泰山是心腹大患,但沈舟那邊的衝突透著詭異,玄學會的陰影無處不在,他不能放任不管。更何況,夔獸雷音的成功應用,證明了這些上古遺存的力量在對抗玄學會中的關鍵作用。這銅鼓嶺的“龍脈”,是陷阱?還是另一線轉機?
贛南,銅鼓嶺。
這裡並非想象中的窮山惡水,而是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山勢起伏,植被蔥鬱,散落著幾個依山而建、白牆黛瓦的古樸村落。然而此刻,山腳下的礦場入口處,氣氛卻如同即將引爆的火藥桶。
巨大的挖掘機械和工程車輛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被攔在由粗大樹乾、石塊和憤怒人群組成的防線之外。防線內,數百名村民,男女老少皆有,他們手持鋤頭、鐵鍬、甚至自製的燃燒瓶,臉上寫滿了決絕和悲憤。幾位須發皆白、被年輕人攙扶著的老人站在最前麵,其中一位身形佝僂、臉上布滿深刻皺紋的百歲老者,正是族長沈公望。他手中高舉著一卷用黃綢包裹、邊緣已經磨損發黑的古老卷軸,用顫抖卻異常洪亮的聲音,用濃重的客家方言一遍遍重複著:
“銅鼓嶺下鎖龍脈!動則九村歿!此乃祖宗鐵律!明清族約在此!誰敢動山,先從我老頭子屍體上踏過去!”
“沈老板!錢再多,買不了祖宗基業!買不了九村幾千口人的性命!”
“滾出去!你們這些挖山毀脈的強盜!”
沈舟帶來的安保團隊和當地政府工作人員被這決絕的陣勢逼得連連後退,不敢強行突破。幾個穿著西裝、戴著安全帽的“礦業專家”混在沈舟團隊中,其中一個身材瘦高、眼神陰鷙、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鬼金羊偽裝),正拿著一個造型奇特的、如同羅盤般的儀器,對著銅鼓嶺主峰方向不斷調試,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沈舟被夾在中間,焦頭爛額。他試圖解釋現代化開采的安全性和對村民的巨額補償,但“龍脈”、“九村歿”的古老詛咒如同沉重的枷鎖,讓所有溝通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引擎轟鳴由遠及近。一架沈舟集團標誌的直升機突破雲層,降落在礦場外圍臨時清理出的空地上。林默、陳浩、蘇晚晴三人迅速走下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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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你總算來了!”沈舟如同看到救星,快步迎上。
林默的目光卻第一時間越過了人群,投向了銅鼓嶺的主峰。他體內的伏羲血脈在踏入這片區域的瞬間,就感受到了一種奇特的悸動!不是泰山地魂那種宏大而悲愴的哀鳴,也不是夔獸化石那種狂暴的雷霆意誌,而是一種…深沉、內斂、堅韌、如同大地脊梁般不屈的鋒銳之氣!這鋒銳之氣被深深埋藏在地底,卻與這片土地、與那些血脈賁張的村民,產生著一種微妙的共鳴!
同時,他也敏銳地捕捉到了混在“專家”中那個金絲眼鏡男鬼金羊)身上散發出的、極其微弱卻讓他本能厭惡的氣息——玄學會的煞氣!以及他手中那個羅盤儀器發出的、針對地底鋒銳之氣的探測波!
“沈公,可否借族約一觀?”林默走到老族長沈公望麵前,聲音平和,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沉穩力量。
沈公望渾濁卻銳利的眼睛審視著林默,似乎感受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氣質。他顫巍巍地展開那卷古老的黃綢族約。泛黃的宣紙上,是蒼勁有力的毛筆字,蓋著明清兩代官印和密密麻麻的族人血指印:
“立約永禁:銅鼓嶺主峰,乃歐冶先師遺澤所鐘,地脈結穴,龍氣所鎖。內藏神物胚胎,鎮山川氣運。後世子孫,永世不得開掘此山!違者,引地氣反噬,山崩地裂,九村儘歿!天人共鑒,永世不違!”
“歐冶先師?”林默心中一震!目光再次投向銅鼓嶺!龜甲在懷中驟然變得灼熱,識海中再次浮現出巨鹿戰場,歐冶子泣血撫魔甲、引願力鑄軒轅的悲壯畫麵!而眼前這些村民身上那股不屈的鋒銳之氣…難道?
“伏羲,啟動高精度地脈能量掃描!目標銅鼓嶺主峰地下五百米至一千五百米深度!關聯歐冶子能量特征!”蘇晚晴的聲音在通訊器中響起。她攜帶的便攜式深地探測陣列瞬間啟動,無形的掃描波束穿透山體。
與此同時,林默閉上雙眼,伏羲意誌高度凝聚,龜甲的共鳴被他引導至極限。他的“視野”穿透了泥土岩石,循著那股深沉鋒銳之氣向下延伸…
他“看”到了!
在銅鼓嶺主峰地底約八百米深處,並非什麼龍形礦脈,而是…一柄劍!
一柄巨大無比、僅僅隻是胚胎狀態的劍!
劍胚通體呈現出一種混沌未開的暗沉青銅色,表麵布滿了天然形成的、如同星辰軌跡般的玄奧紋路。它並非筆直插入大地,而是以一種奇特的、如同巨龍盤臥的姿態,深深地嵌在地脈靈樞的交彙點上!千年萬載,它吸收著贛南山川的靈氣、日月星辰的精粹、以及…流淌在守護它的村民血脈中的那份屬於鑄劍宗師的執著與堅韌!這些力量滋養著它,使它並未徹底成型為神兵利器,反而與這片大地融為一體,形成了一條獨特的、以劍胚為核心的、堅韌而鋒銳的小型龍脈!這龍脈雖小,卻如同大地的筋骨,牢牢支撐著方圓數十裡的地氣平衡!一旦強行剝離劍胚,龍脈崩潰,地氣反噬,山崩地裂,九村傾覆絕非虛言!
“龍淵劍胚…”一個名字在林默識海中浮現。七星龍淵,誠信高潔之劍,傳為歐冶子與乾將聯手所鑄。眼前這胚胎,正是龍淵未成之形!是歐冶子留給後世、守護一方水土的遺澤!
就在林默勘破地脈真相的瞬間!
“找到了!能量反應最強點就在主峰東側山腰!爆破點就設在那裡!”那個偽裝成專家的“鬼金羊”突然指著手中的羅盤儀器,用刻意放大的聲音對沈舟和幾個工程負責人喊道,“什麼龍脈!迷信!阻礙國家資源開發!沈總,不能再猶豫了!必須強行爆破!破除封建迷信!我以專家身份擔保,絕對安全!”
他話音未落,幾個混在工程隊裡的玄學會人員便已推著裝有高爆炸藥的鑽孔設備,在村民絕望的怒罵聲中,朝著他指定的山腰位置衝去!速度之快,顯然早有預謀!
“攔住他們!”老族長沈公望目眥欲裂,嘶聲怒吼!
“狗屁專家!是玄學會的狗!”陳浩怒罵一聲,就要帶人衝上。
“慢!”林默猛地睜開眼,眼中寒光爆射!他一步踏出,擋在衝突雙方之間,聲音如同驚雷,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沈公!諸位鄉親!此山,確實動不得!但玄學會妖人,更不可信!”
他抬手,直指那個金絲眼鏡男鬼金羊):“此人,根本不是什麼礦業專家!他是玄學會二十八星宿之一——鬼金羊!他要炸山,不是為了開礦,而是要取走山底鎮壓龍脈的‘神物胚胎’,煉成斬斷地脈、禍害蒼生的邪器!”
“胡說八道!”鬼金羊臉色一變,厲聲反駁,但眼底的陰鷙和一絲慌亂卻掩飾不住。
“證明?”林默冷笑,目光掃過群情激奮的村民,“沈公,諸位宗老!你們世代守護此山,可還記得祖傳的鍛錘之法?請結‘護山陣’!讓這妖邪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守護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