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巔的終局之刃已然懸於九天,混沌奇點內斂的死寂如同宇宙初開前的屏息。伏羲龜甲已化星塵,唯餘識海深處那團翻騰的血色封神台投影,每一次掙紮都撕扯著地脈的根基。林默立於天機閣頂,目光如亙古寒冰,掌中奇點蓄勢待發,隻需一念,便是文明存續的裁決。就在這決定性的死寂時刻,一條來自淮河流域、帶著刺鼻化學藥劑與渾濁水汽的緊急警報,如同投入靜湖的毒石,驟然打破了這凝固的時空。
“淮河中遊,穎上閘口!水…水變紅了!”通訊畫麵劇烈搖晃,背景是刺耳的警報和人群驚恐的呼喊。穎上縣環保局長臉色慘白如紙,聲音帶著哭腔,“不是赤潮!是…是重金屬!鉛、汞、鎘…濃度爆表!下遊水廠緊急關停!幾百萬人口飲水告急!魚…魚全翻了!河麵上漂著一層死魚!”
鏡頭猛地轉向渾濁的淮河。昔日溫潤的母親河,此刻化作一條流淌著膿血的傷口。暗紅色的汙水散發著刺鼻的金屬腥氣,河麵上漂浮著大片大片翻著白肚的死魚,岸邊水草枯萎發黑。更觸目驚心的是,河床裸露的灘塗上,沉澱著厚厚的、閃爍著詭異金屬光澤的淤泥!
“溯源鎖定!上遊十五公裡,‘振淮’有色金屬再生工廠!昨夜監控拍到巨大黑影破牆而入,隨後排汙口流量激增十倍!”陳浩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調出衛星圖像和工廠破損的圍牆畫麵,“但工廠老板和工人…全瘋了!口口聲聲說看到‘水猴子’、‘河妖’作祟!拒絕配合調查!”
“‘水猴子’?”蘇晚晴眉頭緊鎖,立刻調取汙染水樣實時光譜分析。圖譜上,重金屬離子濃度曲線如同陡峭的山峰,但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光譜的精細結構中,隱約可見無數極其微縮、扭曲跳躍的、由汙水和怨念構成的符文印記——其形態,赫然與《山海經》中描繪無支祁淮渦水神,狀如猿猴)興風作浪時的“控水”妖紋,以及上古大禹鎖蛟傳說中“鎮水”符咒的變體高度相似!
“玄學會的聲東擊西!”林默眼中寒芒如電,胸中混沌奇點微微波動,引動一絲昆侖寒氣透體而出,瞬間驅散了通訊中傳來的汙濁氣息。龜甲星塵在他識海中閃爍,那團泰山血影的邊緣,一根極其汙濁、纏繞著水妖怨氣的能量觸須,正從淮河方向延伸而來,瘋狂吮吸著汙染造成的生態災難和數百萬民眾的恐慌絕望!這股汙穢孽力,正成為偽封神台垂死掙紮的最後養料!“他們要用這滅頂之災拖住我們!用淮河千萬生靈…給偽封神台殉葬!”
“目標:‘振淮’工廠!擒妖!止汙!”林默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
穎上,“振淮”有色金屬再生工廠。
昔日轟鳴的車間死寂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酸腐金屬氣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水腥妖氣。破碎的圍牆豁口處,殘留著巨大的爪痕和濕漉漉的泥印。工廠老板和幾個幸存的工人瑟縮在辦公室角落,眼神渙散,口中反複念叨著:“猴…大猴子…綠毛…紅眼…會說話…逼我們開閘…”
林默的身影在廠區汙水彙集池旁凝實。池內墨綠色的汙水翻滾沸騰,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毒氣。池底,複雜的排汙管道閥門被暴力破壞,殘留的妖力波動清晰可辨。他的目光穿透汙濁的水汽,鎖定廠區深處那座最高的熔煉車間。一股暴戾、痛苦、卻又帶著深深絕望的妖氣,如同受傷的困獸,正從那裡彌漫開來。
熔煉車間頂部,巨大的通風管道被撕裂。一個龐大的身影蜷縮在陰影中。
它身高近三米,形似巨猿,卻覆蓋著濕漉漉的、墨綠中透著幽藍的毛發。肌肉虯結,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雙臂奇長,指爪如鉤,閃爍著金屬般的寒光。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並非獸瞳,而是一雙充滿人性化痛苦與瘋狂的血紅眼眸!此刻,這雙血眸正死死盯著下方沸騰的汙水池,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正是淮渦水神,無支祁!然而,此刻它周身妖氣紊亂,狂暴中透著虛弱。更觸目驚心的是,它的頸項上,緊緊箍著一個由無數扭曲符文構成的幽暗金屬項圈!項圈延伸出數條能量鎖鏈,深深刺入它的後頸,鎖鏈的另一端…竟連接著它懷中緊緊抱著的一個…隻有半米高、渾身覆蓋著蒼白鱗片、雙目緊閉、毫無生氣的幼小猿形精魄!
“吼——!”感應到林默的氣息,無支祁猛地抬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血紅的雙眸中爆發出滔天的恨意與狂暴!它猛地躍起,帶起腥風,巨大的利爪撕裂空氣,帶著萬鈞之力,狠狠抓向林默的頭顱!妖風裹挾著劇毒的金屬水汽,如同領域般籠罩而下!
“冥頑不靈!”林默眼神一冷,不閃不避。掌中混沌奇點微微一震,一絲微不可查的秩序之力逸散而出。
嗡!
無支祁那足以撕裂鋼鐵的利爪,在距離林默頭頂不足三尺時,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蘊含天地至理的牆壁!狂暴的妖風瞬間平息!劇毒的水汽如同遇到克星般消散!它龐大的身軀被一股柔和卻無可抗拒的力量禁錮在半空,動彈不得!頸項上的符文項圈瘋狂閃爍,試圖抽取它的妖力反抗,卻如同蚍蜉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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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無支祁發出痛苦而驚駭的嘶吼,血紅的雙眸死死瞪著林默,充滿了難以置信。
林默的目光卻越過了它狂暴的表象,落在了它懷中那毫無生氣的幼小精魄上,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符文鎖鏈。一絲源自伏羲血脈的悲憫,混合著昆侖寒氣的洞察,瞬間穿透了無支祁混亂的妖識。
“鎖魂箍…倀鬼煉形…”林默的聲音如同寒泉,帶著洞悉一切的冰冷,“玄學會…抽你幼子精魄,煉為倀鬼,控你心神,逼你行此絕滅之事?”
這句話,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無支祁最後的狂暴外殼!
“嗚…哇——!”這縱橫淮水數千年的水神巨妖,竟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發出一聲撕心裂肺、飽含無儘血淚的悲嚎!豆大的、渾濁的血淚從那對駭人的血眸中滾滾而落!
“是…是他們!”無支祁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與絕望,“趁吾沉睡…潛入水府…奪吾兒‘渦’之精魄…煉入這…這‘鎖神箍’!”
它用巨大的爪子,顫抖地撫摸著懷中那冰冷的幼子精魄,泣血控訴:
“箍在…魂鎖…箍碎…兒亡…”
“逼吾…以控水之能…引地底汙泉…衝開工廠毒閘…”
“淮河…生靈…非吾所願!吾…吾乃…鎮水之神!護佑淮泗…數千年啊!”
悲憤的意念如同決堤的洪水,衝擊著林默的意識,也透過天機閣的加密頻道,傳遞到後方每一個人的心中。那狂暴的妖氣下,是一個被抽走骨肉、被迫背棄神職、承受無儘痛苦的父親與守護者!
“鎮水之神…卻被逼成滅水之妖。”林默眼中寒意更甚,對玄學會的殺意已凝成實質。他抬手,指尖縈繞的息壤綠光與昆侖寒氣交融,輕輕點向無支祁頸項那幽暗的“鎖神箍”。
“破。”
嗤——!
蘊含著大地生機與絕對秩序的淨化之力,如同熱湯潑雪,瞬間侵蝕了符文鎖鏈!構成鎖鏈的怨毒符文發出刺耳的尖嘯,瘋狂閃爍、扭曲,最終在息壤生機的衝刷和昆侖秩序之力的碾壓下,寸寸崩解、湮滅!
啪嗒!
幽暗的“鎖神箍”應聲而落,掉在汙濁的地麵上,化為齏粉。
“渦…吾兒!”鎖鏈斷裂的瞬間,無支祁懷中那幼小的、冰冷的精魄,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如同雛鳥初啼般的嚶嚀!雖然依舊虛弱,但那緊閉的眼瞼,卻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一絲極其微弱的生機,如同寒夜中的火星,重新在精魄核心亮起!
“活了!吾兒活了!”無支祁巨大的身軀劇烈顫抖,血淚奔湧,它將幼子精魄小心翼翼地護在胸口最溫暖的絨毛裡,看向林默的目光中,狂暴與恨意儘消,隻剩下無儘的感激與一種沉冤得雪般的悲愴。它猛地單膝跪地,巨大的頭顱深深低下,聲音哽咽:
“謝…上神…救子…之恩!”
“淮河…汙染…吾之罪孽…願…傾儘殘力…彌補!”
它抬起頭,血紅的雙眸中燃燒著贖罪的火焰。巨大的爪子猛地插入自己胸膛!並非自殘,而是引動了本源!一滴散發著濃鬱水靈之氣、內部仿佛有無數水脈經絡流轉的深藍色精血,被它生生逼出!
精血離體,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林默掌心。
“此乃…淮水…水文經絡真圖…”無支祁的聲音虛弱卻無比清晰,“河床暗流…地下泉眼…水脈淤塞…汙染沉積…皆…皆在其中…願助…清理河道…贖吾…罪愆…”
淮河之上,風雲突變。
無數架噴塗著“山河水務”標誌的無人艇,如同銀色魚群,從沿河基地蜂擁而出!它們並非盲目撒網,而是根據無支祁獻出的“水文經絡圖”及蘇晚晴“河圖”超算構建的實時汙染擴散模型,精準地駛向汙染核心區、重金屬沉積帶以及被破壞的地下泉眼位置!
嗤!嗤!嗤!
無人艇到達預定坐標,底部艙門開啟,特製的噴射管探入水中。大量粘稠的、散發著柔和生命綠光的液體被高壓泵入渾濁的河水中——這正是經過特殊調製、濃度極高的“息壤微生物”群落!
奇跡在微觀與宏觀層麵同時上演:
微觀層麵:息壤微生物如同最精銳的清道夫,其分泌的特殊酶和信息素,對重金屬離子鉛、汞、鎘)具有超強的吸附、螯合與轉化能力!它們將有毒離子包裹、分解、轉化為惰性礦物質沉澱,或富集於自身體內。
宏觀層麵:被汙染的暗紅色河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褪色”!渾濁的汙水逐漸變得清澈,濃烈的金屬腥氣被一種雨後泥土的清新氣息取代。河床上淤積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毒泥,在微生物的作用下迅速板結、固化,毒性被鎖死。更神奇的是,一些被堵塞的天然泉眼和地下水滲流通道,在微生物和水脈經絡圖的引導下,被悄然疏通,清澈的地下泉水重新湧入河道,加速著汙染物的稀釋與衝刷!
岸邊的監測站內,數據如同瀑布般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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