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南麓,初生的嫩綠在微風中舒展,貪婪地汲取著陽光與淨孽共生菌反哺的養分,頑強地覆蓋著曾經的汙濁死地。空氣中腐朽的甜腥已被青草與泥土的清新取代,生機在悄然回歸。然而,這脆弱的複蘇景象之上,泰山之巔那道被強行撕開的巨大裂痕,卻如同大地的猙獰傷疤,無聲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裂痕內部,混亂的能量亂流已稍稍平息,露出其核心——一個懸浮在虛無黑暗中的、約莫卡車頭大小的詭異造物。
它通體呈現出一種扭曲、冰冷的暗沉金屬質感,表麵布滿了如同血管般虯結凸起的尖銳棱刺,棱刺之間又流淌著汙穢凝固後的暗紅色斑痕。整個結構毫無美感,充滿了暴力、怨毒與強行拚湊的痕跡,仿佛一件被無數痛苦靈魂詛咒過的刑具。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並非靜止,而是在微微震顫著,發出持續不斷的、仿佛億萬根生鏽鋼針互相刮擦的刺耳尖嘯!
這尖嘯穿透空間,無視物理阻隔,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指揮中心內,即使隔著層層防護和遠程監控屏幕,所有人心頭都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煩躁、暴戾和絕望感,意誌稍弱者甚至臉色發白,幾欲嘔吐。
“精神汙染指數…超標500!物理防禦屏障無效化率87!”監測員的聲音帶著痛苦和難以置信,“這…這東西光是‘存在’本身,就是一場災難!”
“山河鏈的金光在持續灼燒它,但…效果在減弱!”陳浩指著能量監控屏,代表山河鏈壓製力的金色光柱轟擊在那金屬核心上,卻如同泥牛入海,隻能在其表麵激起微弱的漣漪,核心的震顫和尖嘯絲毫未減,“它在適應?還是說…這玩意兒本身蘊含的‘鋒銳’和‘怨戾’之氣,已經強到可以切割、抵抗山河鏈的能量?”
林默站在主屏幕前,臉色凝重。他沒有看數據,而是閉著眼,眉心緊蹙,全力感知著裂痕深處那團金屬造物散發出的氣息。那股氣息冰冷、尖銳、充滿了毀滅一切的暴虐,如同億萬柄飽飲怨毒的鏽蝕魔劍彙聚而成!更深處,他捕捉到一絲被強行糅合、扭曲的痛苦意誌,那是屬於被吞噬的地魂碎片,在絕望哀嚎。
“不僅僅是抵抗…”林默緩緩睜開眼,瞳孔深處仿佛有利劍寒芒一閃而過,“它在‘切割’。切割山河鏈的壓製能量,切割空間,甚至…在切割泰山地脈殘存的生機!放任下去,它會徹底毀掉這個節點,甚至…成為玄學會反撲的恐怖武器!”
他胸前的龜甲,在感知到那滔天怨戾與鋒銳之氣的刹那,猛地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震動!不再是溫熱的指引,而是一種帶著急切、甚至一絲…共鳴的嗡鳴!一股極其微弱的、卻同樣蘊含著無上鋒銳與堅韌意誌的氣息,從龜甲深處透出,瞬間指向東南方向!
嗡!
一個極其模糊、形似古樸劍鍔的符號虛影,在龜甲表麵一閃而逝。
“蘇州…特種金屬研究所…”林默幾乎脫口而出,龜甲的指引清晰無比,“那裡…有東西在呼應它!也在呼應…我?”
蘇州,國家超導與極端條件材料研究中心。
厚重的鉛基合金大門無聲滑開,冰冷的空氣混合著臭氧與金屬淬火後的獨特氣味撲麵而來。這裡的氣氛與楊淩種質庫的生機肅穆不同,充滿了工業的精密與力量的壓抑。
接待他們的是研究所的首席材料學家,姓吳,一位精神矍鑠、目光銳利如鷹的老人。他帶著林默三人穿過層層安檢,最終抵達一個被多重力場和低溫係統層層保護的獨立實驗室。
實驗室中央,一個半人高的圓柱形強化水晶容器內,靜靜懸浮著一塊…石頭?
它通體黝黑,毫不起眼,表麵布滿了蜂窩狀的孔洞和熔融凝固後的痕跡,形狀極不規則,大約兩個拳頭大小。沒有任何能量波動散發出來,看起來就像一塊被高溫焚燒過的隕石殘渣。
“就是它了。”吳教授指著容器,語氣帶著一種科學家的狂熱與無奈,“編號‘玄07’,七十年代末期,一次異常劇烈的太陽風暴期間,墜落於塔克拉瑪乾邊緣。物理特性…匪夷所思。密度極高,超過已知任何元素單質。熔點…未知。我們嘗試過所有已知手段:激光聚焦、等離子電弧爐、甚至小型核聚變裝置的點火核心溫度…都無法使其產生哪怕一絲軟化或形變!強酸強堿?無效!粒子轟擊?它像個黑洞,能量直接被吸收!我們甚至懷疑它是否屬於這個宇宙的規則產物。”
他調出全息投影,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和失敗記錄,觸目驚心。“它就像一塊宇宙的‘廢料’,無法理解,無法利用,隻能封存研究。我們私下叫它…‘冥頑石’。”
然而,就在吳教授介紹的同時,林默胸前的龜甲震動陡然加劇!一股強烈的共鳴感,如同無形的絲線,將他與容器中那塊黝黑的“冥頑石”緊緊相連!更讓他心頭劇震的是,在他集中精神感知那裂痕核心的怨戾鋒銳之氣時,容器中的“冥頑石”…竟然也發出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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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仿佛來自遠古的金鐵錚鳴,毫無征兆地從強化水晶容器內部傳出!聲音穿透了厚重的防護,直接在實驗室每個人的耳畔、甚至心靈深處響起!
不是能量的爆發,不是精神的衝擊。那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鋒銳”之鳴!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縷鋒芒劃破混沌!帶著一種曆經萬劫而不磨、千錘百煉而愈堅的…不朽意誌!
“什麼聲音?!”吳教授猛地回頭,難以置信地盯著容器,“不可能!所有傳感器都沒有記錄到任何聲波或能量波動!”
陳浩和蘇晚晴也瞬間被這無形的劍鳴吸引。陳浩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仿佛被無形的利劍指著眉心。蘇晚晴的生物場探測儀卻詭異地一片死寂,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剛才那一聲鳴響,蘊含著超越物理規則的力量信息!
林默沒有理會眾人的驚愕。他一步步走向水晶容器,目光死死鎖住那塊黝黑的“冥頑石”。龜甲的震動與劍鳴的餘韻在他體內共鳴,伏羲血脈中那份守護與創造的意誌被悄然引動。他緩緩伸出手,無視了吳教授“危險!不能直接接觸!”的驚呼,將掌心輕輕貼在了冰冷的水晶外壁上。
嗡!!!
就在接觸的刹那,一股遠比剛才清晰百倍、洪亮千倍的劍鳴,如同九天龍吟,轟然在林默的識海中炸響!眼前的水晶容器、實驗室的景象瞬間模糊、扭曲、褪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灼熱到扭曲視線的巨大熔爐空間!
赤紅的火焰如同憤怒的巨龍在爐膛內翻滾咆哮,熱浪將空氣都炙烤得劈啪作響。爐火映照下,一個高大、精赤著上身、肌肉虯結如老樹根須的身影,正如同雕塑般矗立在爐前。他雙手緊握一柄巨大的、非金非石的黑色錘柄,錘頭同樣黝黑,沉重無比。
那身影…正是乾將!他的麵容剛毅如石刻,眼神卻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執著與…難以言喻的痛苦!汗水如同小溪般從他古銅色的皮膚上滾落,還未落地便被高溫蒸騰成白氣。他每一次揮動那沉重的黑錘,砸向爐火中一塊被燒得白熾、卻依舊頑強抵抗的金屬胚正是那塊“冥頑石”的雛形)時,整個熔爐空間都為之震顫!金鐵交鳴的巨響如同雷霆,震得人靈魂都在發顫!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屈服!”乾將的怒吼在火焰與雷霆中顯得嘶啞而絕望,這怒吼並非通過聲音,而是直接烙印在林默的意識裡,“吾以心血淬火!以神魂鍛打!千錘!萬煉!隻為鑄一柄…護國安民、斬妖誅邪的…神兵!”
畫麵陡然切換!不再是灼熱的熔爐,而是一片屍山血海、鬼哭神嚎的古戰場!無數扭曲猙獰的魔影在肆虐,大地崩裂,生靈塗炭!一柄通體暗紅、散發著滔天怨毒與毀滅氣息的魔劍懸浮於空,劍身赫然由無數痛苦掙紮的人臉和扭曲的符文構成!正是…蚩尤魔劍!
“魔甲現世…生靈塗炭…蒼生泣血…”乾將痛苦的聲音在林默識海回蕩,充滿了無儘的自責與悲憤,“皆因…吾等未能恪守本心!未能以‘守護’為念!為求神兵速成…引邪煞入爐…惑了心竅…汙了匠心!”
畫麵再次回到熔爐!爐火不再是純淨的赤紅,而是夾雜了汙穢的黑氣!乾將揮錘的手臂上,纏繞著絲絲縷縷的怨戾黑線!他砸向金屬胚的黑錘,每一次落下,都仿佛將無數生靈的哀嚎與詛咒強行打入其中!那原本蘊含不朽鋒芒的金屬胚,在千錘百煉中,開始扭曲,表麵浮現出怨毒的暗紅紋路,發出痛苦的尖嘯!
“匠心…被汙…神兵…化魔…”乾將的殘念傳遞來錐心刺骨的悔恨與不甘,“鑄器之道…非止於技!更在於…心!以心為爐!以念為錘!以守護之誌…賦予器物不朽之魂!此乃…‘心鍛’!”
轟!
最後一道意念如同開天辟地的巨錘,狠狠砸在林默的識海!無數關於“心鍛”的感悟碎片湧入:如何以精神意誌溝通材料本源,如何以守護信念驅散雜質邪念,如何將純粹的心念烙印於器物核心,賦予其“靈”而非“魔”!
“呃!”林默悶哼一聲,身體劇震,猛地從幻境中抽離,掌心從水晶容器上彈開,踉蹌後退一步,被眼疾手快的陳浩扶住。他臉色蒼白,額頭布滿冷汗,但眼神卻亮得驚人,如同被淬火開鋒的寶劍!
“默!你怎麼樣?”蘇晚晴急切地扶住他另一隻手臂,探測儀立刻對準他的頭部,“精神場強劇烈波動!有強烈的精神烙印衝擊殘留!”
“我…看到了…”林默喘著粗氣,聲音沙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明悟,他指向容器中那塊黝黑、沉寂的“冥頑石”,又指向全息屏上泰山裂痕中那扭曲尖嘯的金屬核心,“乾將…莫邪…真正的傳承!‘心鍛’之道!那塊‘玄鐵’,非冥頑,而是…曆經萬劫、千錘百煉而不毀的不朽之胚!它的鳴響,是鋒芒不屈,是等待…真正能喚醒它、賦予它守護之魂的‘心’!”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射向泰山的方向,斬釘截鐵:
“偽封神台的核心!那團扭曲的金屬怪物,就是被邪念汙染、強行拚湊、空有怨戾鋒銳而無魂的‘邪胚’!要摧毀它,或者…淨化它!物理手段無效,能量攻擊會被切割!唯一的辦法——”
“以‘心鍛’之道!以山河為爐!以萬民守護之念為錘!重鍛其魂!要麼…賦予它真正的守護之誌,化劍為犁!要麼…將其蘊含的怨戾鋒銳,連同其結構本身…徹底鍛打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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