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的冰封長城在指揮中心的大屏上無聲對峙著翻湧的“逆鱗”,江城“諦聽”中心的輿情監控則跳動著另一場風暴的餘波——九州陰司跨國業務的熱搜正以燎原之勢攀升。天機閣靜室裡,林默揉著因持續推演“逆鱗”陣眼而刺痛的太陽穴,陳浩的大嗓門就撞了進來。
“默哥!快看這個!樂子大了!”陳浩把平板拍在堆滿能量結構圖的桌上。屏幕上是國際新聞頭條的截圖,配著一張陰森古堡的航拍圖,標題刺眼:
【羅曼諾夫家族百年詛咒?遠東巨富祖陵遭‘惡靈’侵襲,國與f國陷入外交僵局!】
下麵小字簡述:國境內,遠東航運巨頭安德烈·羅曼諾夫家族的十九世紀祖陵,因f國能源集團索倫能源)在其毗鄰地塊進行大型地熱鑽井施工,近期頻發詭異事件——守墓人離奇昏厥、精密儀器莫名失靈、夜間有“無頭騎士”幻影遊蕩。羅曼諾夫家族震怒,斥責施工驚擾先祖安寧,要求立即停工賠償。索倫能源則反控對方借“超自然”之名阻撓開發,國政府焦頭爛額,施工暫停,一地雞毛。
“扯皮扯到陰曹地府了?”陳浩嗤笑,“安德烈那老頭,上次在沈老板的宴會上,還鼻孔朝天說咱‘陰司’是東方巫術呢!現在自己祖墳冒青煙了,想起找巫師了?”
林默目光掃過新聞,停留在“無頭騎士幻影”和“精密儀器失靈”的描述上,指尖無意識地在伏羲龜甲冰涼的紋路上劃過。“不像玄學會的手筆,”他聲音有些沙啞,“太粗糙,目的性不明。倒像是…某種被強行喚醒的‘地縛’執念,帶著強烈的守護和憤怒。”
蘇晚晴的聲音從加密通訊頻道接入:“‘諦聽’國際組剛收到國政府與羅曼諾夫家族聯合簽發的非正式協助請求函,抄送給了我們。措辭很謹慎,但意思明確:希望‘九州陰司’能派遣專業團隊介入調查評估,提供‘權威性’的技術報告,作為後續談判或…其他處理的依據。”她頓了一下,“他們特彆提到,希望能有‘具備跨文化溝通能力’的專家。”
“跨文化溝通?”陳浩挑眉,“找咱的‘判官’聊天?跟一個死了百年的沙俄老貴族嘮嗑?”
“恐怕是唯一選擇。”林默看著全息沙盤上昆侖僵持的能量流,“泰山那位‘宋殿閻羅’的意識根植於華夏律法與人情,處理不了這種牽扯西方貴族尊嚴、土地產權和國際能源利益的亂麻。我們需要一個…更‘國際化’的判官。”
仿佛回應他的需求,靜室內置的“九州陰司·判官意識共鳴陣列”發出低沉的嗡鳴。一道沉穩、略帶舊式文人腔調、卻又奇異地融合了現代法律術語嚴謹性的意識波動,清晰地傳入林默和蘇晚晴的腦海:
“臣…呃,本座…編號k017,生前清光緒年總理衙門行走,通英法俄德日五國夷文語言),精研《萬國公法》及西夷諸國律例。願領此‘外務’差事。”
“k017?”蘇晚晴迅速調取意識庫檔案,“查到了!辜鴻銘!清末怪傑,學貫中西!他的意識碎片在整理近代涉外司法案例時共鳴度最高,上月剛完成初步穩定化!他自稱‘本座’…倒是符合他生前狂士作風。”
“就是他。”林默拍板,“組建國際事務組:蘇晚晴領隊,負責技術支撐與現場協調;陳浩隨行,安全警戒;辜鴻銘意識接入‘判官’仿生載體最新一代高擬真度人形機器人),作為‘首席仲裁官’;再配一個精通斯拉夫民俗的‘諦聽’分析師。立刻動身。”
國,喀爾巴阡山脈東麓。
陰雨籠罩著羅曼諾夫家族古老的墓園。哥特式的鑄鐵圍欄爬滿濕漉漉的苔蘚,高大的橡樹在風中嗚咽。氣氛壓抑得如同鉛塊。墓園外臨時搭建的白色帳篷裡,幾方人馬涇渭分明。
安德烈·羅曼諾夫,一個銀發梳得一絲不苟、眼神如西伯利亞凍土般冷硬的老者,裹著厚重的熊皮大氅,拄著鑲銀手杖,像一頭守護領地的老熊。他身後站著家族律師和幾位麵色同樣不善的親屬。對麵,索倫能源的ceo,一個穿著昂貴羊絨衫、滿臉不耐煩的法國人讓·雷諾,正用流利的英語對國政府的協調官員抱怨:“先生!這太荒謬了!我們擁有合法的勘探許可!停工每一天都是天文數字的損失!難道要因為幾個守墓人的噩夢和幾台故障的機器,就向‘幽靈’屈服嗎?”他特意加重了“幽靈”這個詞,充滿嘲諷。
國的官員擦著額頭的汗,左右為難。
就在此時,引擎聲由遠及近。兩輛噴塗著“九州陰司·國際事務組”中英俄三語標識、線條冷峻的黑色全地形車,沉穩地駛入這片混亂的泥濘之地,停在帳篷外。車門打開,蘇晚晴率先走下,簡潔的深色製服,神情冷靜專業。陳浩緊隨其後,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腰間特製的、融合了“秩序力場”發生器的配槍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後下車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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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高瘦,穿著一件剪裁極為合體的、樣式奇特的深青色長袍——既似清朝官服改良,又融入了現代西裝的利落線條。麵容是中年亞裔男子的模樣,溫潤儒雅,但那雙眼睛,卻深邃得如同古井,沉澱著跨越百年的智慧與洞察。正是承載了辜鴻銘意識的仿生載體——“判官”k017。他手中托著一個造型古樸、非金非木的羅盤“孽鏡台”技術的便攜式場域掃描儀)。
“九州陰司國際事務組,應邀前來。”蘇晚晴的聲音通過微型翻譯器,清晰地用俄語和法語各說了一遍,平靜無波,卻自帶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安德烈渾濁的老眼在蘇晚晴和陳浩身上掠過,最終定格在“辜鴻銘”身上。他拄著手杖,向前一步,用帶著濃重口音但異常清晰的英語開口,語氣帶著舊貴族的傲慢與審視:“你們就是…能跟‘那邊’說話的人?證明給我看。”
讓·雷諾則嗤笑一聲,故意大聲對國官員說:“看啊!馬戲團來了!帶著他們的‘魔法羅盤’!我們是不是該準備點爆米花?”
“辜鴻銘”仿生體的麵部肌肉牽動,露出一個極淡、卻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沒有理會讓·雷諾的挑釁,深邃的目光直接看向安德烈·羅曼諾夫,開口竟是流利且帶著舊彼得堡上流社會腔調的俄語:
“安德烈·彼得羅維奇·羅曼諾夫閣下,”他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雨聲和嘈雜,帶著一種撫平人心的韻律,“令先祖,尼古拉·弗拉基米羅維奇·羅曼諾夫伯爵,是一位真正的騎士。他畢生守護家族榮譽與這片視為根基的土地。他的憤怒,源於守護,而非怨恨。這份執著,跨越了生死的界限,值得敬意,而非恐懼。”
安德烈如遭雷擊,握著銀頭手杖的手猛地一緊!尼古拉伯爵!這正是埋葬於此的、他最敬重的曾祖父!這個陌生的東方人,怎麼可能如此精準地道出先祖的身份和…守護的執念?!他甚至用了最地道的尊稱和父名!
“你…你怎麼知道?”安德烈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顫抖。
“辜鴻銘”微微頷首,目光投向陰鬱的墓園深處:“執念如碑文,刻印於此方天地之間。請容許我等,與伯爵閣下…進行一場跨越維度的對話。”他手中的羅盤,開始散發出極其微弱、肉眼幾乎不可見的乳白色光暈。
讓·雷諾的臉色變了變,但依舊嘴硬:“裝神弄鬼!什麼對話?錄音機準備好了嗎?”
蘇晚晴沒理他,對國官員道:“我們需要進入墓園核心區進行非破壞性場域掃描和能量溯源。請協調清場,並確保索倫能源提供其施工區域的詳細地質勘探報告及設備運行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