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手猛地瞪圓雙眼,難以置信地望向華天年,又猛地轉向地上狼狽不堪的師楚生。
孽障!
他視為珍寶,托付衣缽的愛徒,竟敢如此欺瞞於他?!
能開出如此神方,治好連神醫都棘手的痼疾之人,豈會是如師楚生口中那般不堪入目?
師楚生此刻已經全身僵硬,宛如死了三天的屍體。
好家夥!
他怎麼都想不到,那一個被他視為廢物,百般羞辱構陷的葉修,居然才是真正治好師父痼疾的神醫???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了!
“畜生!!”
劉一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反手一掌狠狠摑在師楚生臉上!
“啪!”
脆響刺耳。
師楚生被打得眼冒金星,卻連悶哼都不敢發出一句。
劉一手看也不看他,強壓沸騰的心緒,再次對著華天年深揖到底。
“華兄!”
“劉某……汗顏無地!”
“懇請華兄引薦,劉某當親赴教坊司,向葉公子負荊請罪,叩謝這……再造之恩!”
華天年看著劉一手誠摯的神情,又瞥了一眼地上如喪考妣的師楚生。
然後。
捋了捋胡須,終是頷首。
“也罷!”
“葉小友胸襟如海,當不為此計較。”
“劉兄既有此心,老夫便陪你走上一遭!”
劉一手緊繃的心弦微微一鬆,長揖:“多謝華兄!”
……
教坊司。
臨水琴室。
檀香嫋嫋,隔絕外界的喧囂。
冷眸端坐在焦尾琴前,素手輕撫琴弦,眼神卻透著一絲罕見的茫然與……焦躁。
不久前。
葉修邀她合演一出戲。
所以。
當太子遣人查問時,她生平第一次……說了謊。
而代價,便是此刻葉修的“指點”。
葉修斜倚窗邊軟榻,呷了口清茶:“開始吧?”
冷眸深吸一口氣,指尖撥動。
一曲爐火純青的《高山流水》自弦上淌出。
琴音清越空靈,技法圓融無缺,每一個音符都精準地鑲嵌在樂理的金科玉律之中……
完美得無可挑剔。
一曲終了,餘韻未絕。
冷眸抬眸,望向葉修,靜待評語。
這已經是她今日第三次奏此曲,前兩次,葉修隻靜聽,未置一詞。
葉修放下茶盞,終於開口。
“你彈的是《高山流水》,可我耳中,隻聞高山嶙峋,不見流水潺潺。”
說著。
他隨意撥動一根琴弦。
“錚——”
一聲短促清鳴。
“聽到了麼?”
葉修平靜地繼續說道。
“這隻是一個單音,它可以是山石崩落,也可以是水滴石穿。”
“可你的曲子,把所有的音,都放在‘山石崩落’之處……”
“太硬,太冷。”
冷眸臉色倏然一變!
琴祖曾讚她意境高遠,技法通神,卻從未有人敢說她琴中無情!
可葉修寥寥數語……
卻如一把無形刻刀,瞬間剖開她引以為傲的完美琴殼,露出內裡那從未察覺的……
空洞!
一股從未有過的惶惑包裹住了她:“那……該如何?”
“忘掉樂譜。”葉修語出驚人。
冷眸愕然抬首:“忘……掉?”
“對,忘掉。”
葉修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樂譜是死的,人心是活的!”
“《高山流水》的精髓,在於伯牙子期,知音相遇,心弦共振,琴音方得自然流淌!”
“他所奏的不是琴譜,乃是那一刻的‘知遇’之情!”
“你現在閉上眼,去想……”
“你初冬寒夜,推窗忽見一枝紅梅淩霜初綻時,心頭那刹那的悸動!”
“想你母親病榻前,緊握你的手時,掌心殘留的最後一絲餘溫!”
“或者……就想想方才我那嗩呐聲起時,你心底翻江倒海的滋味!”
冷眸的心猛地一跳。
葉修的話語,仿佛帶著某種魔力,瞬間將她拉入刻意壓抑的記憶碎片中,各種複雜難言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現在告訴我。”
葉修的聲音適時傳來,“忘了幾成?”
“大半。”冷眸已闔上雙眸,長睫微顫。
“再忘!”
片刻沉寂。
葉修再問:“現在如何了?”
“尚餘三段未忘。”
“那就……儘數忘光!”
又過片刻。
葉修三問:“可曾忘儘?”
“忘儘了……”
冷眸緩緩睜眼,眸底似有微光流轉。
葉修大喜,說道:“善!現在……彆管什麼宮商角徵羽,也彆管什麼指法章法,給我彈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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