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月怔在原地,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眼中閃爍著明悟與欽佩。
她望著葉修,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先生……竟早已算到皇兄會來,也算到他會被這火鍋所吸引……甚至借他的口,穩住父皇那邊的態度,月兒……真是……”
她一時詞窮,隻覺得心中震撼如潮湧,最終化作一句……
“先生當真神鬼之機,月兒佩服!”
葉修卻搖了搖頭,神色淡然。
“我跟你說那麼多,不是讓你來誇我多厲害。”
“而是你,學會了多少?”
拓跋月猛地一呆,愣在原地。
葉修注視著她,繼續緩緩說道。
“在王室中,想要站得高,混得遠,爬得快,靠的不是彆人一次次替你鋪路解圍。”
“而是得學會心術,看懂人心,把握人性。”
“我能幫你一次,可幫不了一世。”
“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這話如冰水澆頭,讓拓跋月驟然清醒。
她看著葉修那雙眼睛,忽然之間,徹底的醒悟了……
下一秒。
她猛地屈膝跪下,仰頭望著葉修,眼中已泛起淚光。
“月兒……明白了!”
“謝先生點撥之恩!此恩此情,月兒永世不忘!”
葉修微微點頭,伸手虛扶一把:“好了,起來吧,準備明天的見麵才是正事。”
拓跋月重重應聲,站起身子。
“是!先生!”
她行禮轉身,腳步沉穩地朝外走去。
夜色中的驛館重新安靜下來,隻有鍋中餘溫嫋嫋,映著葉修平靜無波的側臉:“有意思……”
……
翌日,北宸國禦花園。
晨露未曦,奇石羅列,花木幽深。
一處臨水的涼亭內,北宸王拓跋宏早已等候在此。
他並未坐在石凳上,而是負手立於亭中漢白玉石桌旁,眉頭緊鎖,目光正落在桌麵上。
那桌上並非茶具點心,而是擺放著一副精巧的琉璃棋盤,其上黑白子交錯,儼然是一局已至中盤,殺機四伏的棋局。
拓跋宏凝視棋盤,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他鑽研此局已有兩日,嘗試了數十種變化,卻始終覺得如陷泥沼,進退維穀,找不到那破局的關鍵一手。
“唉……”
他終究是忍不住歎息一聲,“連本王都破不了的局,莫非真是無解之局?偌大北宸,竟尋不出一個能與本王真正手談一局,堪破此迷障之人,實在是……無趣得緊。”
言語之中,儘是高手寂寞的悵然與無人能解的煩悶。
就在這時。
內侍恭敬的通報聲自亭外小心傳來:“陛下,大坤使節葉修先生,月公主殿下,以及太子殿下求見。”
拓跋宏收斂了麵上情緒,恢複帝王的威儀。
“宣。”
“喏!”
內侍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不多時。
腳步聲由遠及近,葉修與拓跋月,拓跋無邪兩人步入涼亭。
葉修依舊是一身青衫,神色淡然。
拓跋月眉眼間帶著一絲緊張,拓跋無邪則因昨日火鍋之交,看向葉修的目光已大為不同,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好奇與敬佩。
“參見父皇。”
“參見北宸王。”
三人依禮參見。
拓跋宏微微頷首,目光首先便落在了葉修身上。
他正欲開口提及那精糖之事,眼角的餘光卻瞥見葉修的視線似乎正落在那局棋之上,眼神中帶著一種……
饒有興味的打量?
北宸王心中微微一動,臨時起意,暫且將精糖之事壓下。
然後。
指著棋盤,開口問道:“葉來使,看來你對這棋局也有興趣?你會下棋嗎?”
葉修聞言,這才將目光從棋盤上抬起,迎向北宸王探究的視線。
“略懂一二。”
他頓了頓,在拓跋宏略顯失望的目光中,不緊不慢地補充了後半句,“比陛下您,大概強上那麼一點。”
此話一出,涼亭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拓跋宏:“???”
拓跋月:“???”
拓跋無邪:“???”
三人臉上同時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拓跋月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手心瞬間沁出冷汗。
她萬萬沒想到。
葉修會如此囂張!
她知道葉修不凡,但這可是在北宸王麵前,對方更是以棋力自傲的啊!
如今那麼說,豈不是就等於看不起北宸王?
那還談個屁的後續合作啊?
拓跋無邪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想伸手去拉葉修的袖子讓他慎言。
北宸王拓跋宏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一股被輕蔑的不爽感油然而生。
他執掌北宸,棋力更是自認國手無雙,何時被一個年輕小子當麵說“比你強一點”?
他強壓下心頭不快,語氣卻不由得冷了幾分:“哦?比本王強?年輕人,口氣倒是不小,那你倒是說說,眼前這局棋,你可能解?”
他根本不信葉修能解,隻待對方出醜,再好生“教誨”一番何為謙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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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葉修隻是再次瞥了一眼那錯綜複雜的棋局,便輕輕吐聲道:“簡簡單單。”
說完。
他便信手拈起一枚黑子,隨之“啪”地一聲輕響,棋子落在棋盤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邊角之位。
這一子落下,原本絞殺慘烈,看似無解的死局,居然如同被點了睛的巨龍,瞬間盤活了!
黑棋大龍不僅掙脫白棋的圍追堵截,反而隱隱形成反撲倒卷之勢!
而這一切……
僅僅因為一枚棋子落下造成的!
拓跋宏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凝固,瞳孔驟然收縮,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死死盯住棋盤,臉色從狐疑迅速轉為震驚與凝重!
“這……手棋……”
他喃喃自語,猛地抬頭,目光如電射向葉修,“妙!絕妙!簡直是神之一手!”
強烈的棋逢對手之感讓他瞬間將精糖之事拋諸腦後,所有注意力都被棋盤吸引。
他立刻執起白子,沉聲道:“來!與本王對弈一局!”
葉修微微一笑,從容應戰。
然而。
棋局剛開,拓跋宏便發現自己完全陷入了葉修的計算之中。
葉修的棋路看似平和,實則步步暗藏殺機,計算深遠,猶如一張無形巨網,悄無聲息地收緊。
不到五招!
僅僅五招之後,拓跋宏執白的手僵在半空,額角滲出細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