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印有葉修名帖的邀請函,便被送到了應天城內各家大小釀酒坊老板的手中。
一時間,整個應天城的釀酒行當暗流湧動。
許多收到邀請函的小作坊主惶惶不安,不知這位近日風頭極盛,手段更是莫測的葉修意欲何為?
以至於。
一個個急忙派人去打聽行業龍頭……金樽坊老板金有酒的口風。
好幾家與金樽坊關係密切的釀酒坊,更是直接派了心腹之人,急匆匆趕到金府,詢問金有酒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而此刻。
金府書房內,燈火通明。
金有酒年約五十,身材微胖,麵色紅潤,此刻正捏著那張製作精良的邀請函,臉上滿是譏誚。
他聽著幾位同行代表的擔憂之詞,不由得冷哼一聲,將邀請函隨手扔在桌上。
“哼!葉修?”
“一個被廢黜的皇子,仗著些聖眷和歪門邪道,僥幸得了勢,就真以為能一手遮天了?”
“請我們所有人去醉仙樓一敘?好大的口氣!他以為他是誰?行業盟主嗎?”
“我看他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定然是想借此機會,威逼利誘,讓我們屈服!”
一位小作坊主擔憂道。
“金老板,話雖如此,可他如今畢竟手持打王金鐧,又是錦衣衛的同知,更是與二皇子交好……”
“我們恐怕得罪不起啊。”
“得罪不起?”金有酒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他葉修再橫,也得講王法,講規矩!”
“釀酒行當有釀酒行當的規矩,豈容他一個外人胡來?他敢明目張膽地把我們全吞了?”
“何況……”
“老夫的背後乃是那一位,他一個葉修算什麼東西???”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們都不必驚慌!他既然擺的是鴻門宴,那我們便去會會他!”
“老夫倒要親眼看看,他葉修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明日午時,醉仙樓,諸位都準時到場,一切,聽我眼色行事!”
見金有酒如此鎮定,且願意出頭,眾人心下稍安,紛紛點頭應允。
然後。
告辭離去,準備明日一同赴宴。
……
葉修府邸。
後院池塘邊,星輝灑落,水波粼粼。
葉修搬了一把胡椅,悠閒地坐在池邊垂釣,仿佛昨日作坊裡的風波從未發生過。
寧紅夜靜立在他身側,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側臉輪廓。
這時,瞎乍浦悄步走近,低聲稟報:“少主,邀請函都已送到,根據回報,包括金樽坊在內,所有收到帖子的老板,都表示明日會準時赴約。”
葉修目光依舊落在水麵的浮漂上,聞言隻是微微頷首。
“知道了。”
“剩下的,就看明天的了。”
“喏。”瞎乍浦躬身應了一聲,不再打擾葉修的雅興,悄無聲息地退下去操辦明日宴會的細節。
池塘邊重歸寂靜,唯有水流輕響。
突然。
葉修手中的魚竿猛地一沉!
“來了!”
他嘴角微揚,手腕驟然發力,向上一揚!
隻聽“嘩啦”一聲水響,一尾銀光閃閃的肥魚破水而出,在空中掙紮扭動,魚鱗在月光下反射出點點光芒。
就在魚兒即將墜地的刹那,一旁的寧紅夜動了!
她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前一步,素手輕探,抄起地上的魚簍順勢向上一兜一甩——
動作行雲流水!
那尾尚在掙紮的魚兒,不偏不倚,正好被她用魚簍接入其中,連半點水花都未曾濺出。
“好身手!”
葉修見狀,不由得出聲讚歎,將魚竿放到一旁。
寧紅夜將魚簍放回地上,裡麵的魚兒撲騰了兩下便安靜下來。
她直起身,看了看天色,輕聲道:“少主,夜深了,水邊寒涼,您該回屋歇息了,明日醉仙樓,還需您費神應對。”
葉修沒有起身,反而微微側過頭。
“紅夜。”
“忙活了一天,你就隻想跟我說這些?催我回去睡覺?”
寧紅夜微微一怔,隨之下意識地回道:“少主安危乃屬下職責所在,夜深露重,確該……”
話未說完,葉修雙眼凝視著她,輕聲打斷。
“我特意支開旁人,留你一個人在這兒陪我喂蚊子。”
“紅夜,你就……真的沒什麼彆的話,想單獨對我說?”
他早就知曉寧紅夜深藏的心意。
今夜星月正好,他給了她一個機會,一個台階,想親耳聽聽這顆冰封的心,是否真為自己融化,又會說出怎樣的話語……
寧紅夜的心猛地一跳,仿佛被葉修的目光燙到,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幸好夜色深沉,應該看不分明。
隻是。
內心瞬間慌亂如麻,各種念頭激烈交鋒。
最終,那長久以來的克製占據了上風。
她垂下眼睫,低聲道:“沒……沒有,屬下……並無他事。”
“真的沒有?”葉修望著她,追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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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紅夜搖了搖頭:“沒有!”
短暫的沉默。
葉修眼底浮現出了一抹失望,這才點了點頭。
“那好吧。”
“聽你的,回屋歇著了,明日還有場‘硬仗’要打。”
說完。
他不再看寧紅夜,轉身便朝著後院的月門走去。
望著葉修的背影,寧紅夜僵在原地,隻覺得那一步步仿佛踩在自己的心上。
悔意和慌亂一下子淹沒了她。
少主分明是知道了!
而他特意給了自己機會!
可自己竟然親手將他推開?
這一刻的寧紅夜,心臟揪緊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