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
葉修便起身,徑直去了應天城內最大的藥材市場。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在其中穿梭,仔細甄選。
不僅購買了所需的蠍子、蜈蚣、壁虎、蛇蛻、蟾酥這五毒,還精心挑選了幾味用於安神定誌,修複神經的珍稀藥材。
如遠誌、石菖蒲、酸棗仁等。
隨後。
他才帶著準備好的藥材,再次來到了黃埔府。
府內。
黃埔雄早已得到女兒的通知。
以至於。
心緒不寧,連今日的早朝都托病告假,專門在府中等候葉修。
一見葉修提著藥包進來,他立刻迎上前,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緊張:“八殿下,您來了!玲瓏她娘……此事,當真可行?”
“黃埔大人,事已至此,唯有放手一搏。”
葉修神色平靜,一字一頓地說道,“玲瓏既信我,我必竭儘全力。”
黃埔雄咬了咬牙,行了一禮:“那有勞您了!”
一旁的黃埔玲瓏,也是格外的緊張。
葉修沒有過多寒暄,而是對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
“立刻準備一間廚房,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再備好我要的砂鍋、文火爐、玉碗、銀匙。”
“是,殿下!”管家不敢怠慢,連忙下去安排。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
葉修提著藥包,大步流星地走入廚房。
黃埔雄和黃埔玲瓏父女二人,則隻能焦灼地等候在院子外,聽著裡麵隱約傳來的細微動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廚房內。
葉修屏退左右,關上房門。
他先將那幾味安神藥材按照特定比例配好,放入一個砂鍋中,注入清泉水,置於文火之上慢慢煎煮。
緊接著。
他又取出了那五樣毒物,神色一正。
這玩意兒可不是鬨著玩的。
一旦比例對不上,恐怕就會成為要命的毒……
他深吸了一口氣,先是將蠍子尾針,蜈蚣毒腺,蟾酥等最具毒性的部分分離出來。
然後。
用量控製到了極致。
多一分則致命,少一分則無效。
然後。
他另取一個小巧的玉坩堝,將其置於炭火之上,以特殊手法緩緩烘烤,研磨這些毒物精華,過程中不斷觀察其顏色,氣味的變化,小心控製著火候。
空氣中漸漸彌漫開一股腥甜的氣息。
時間一點點過去。
玉坩堝內的混合物在文火的炙烤與手法的催化下,不斷發生著奇妙的變化,那原本腥甜刺鼻的氣味漸漸收斂,最終化為一股奇異藥香。
當最後一步完成。
葉修看著玉碗中那清澈見底,宛若山泉般的藥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終於成了!
……
院子外。
黃埔雄與黃埔玲瓏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眼見日頭漸高,廚房內卻始終沒有動靜。
黃埔雄不住地踱步,時不時望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黃埔玲瓏更是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清冷的眼眸中滿是擔憂。
“吱呀——”
就在兩人幾乎要按捺不住時,廚房的門終於被從裡麵拉開。
葉修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葉郎!”黃埔玲瓏第一個衝上前。
“八殿下,如何?”
黃埔雄也急忙跟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葉修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將手中托著的一個玉碗遞向黃埔玲瓏:“幸不辱命,藥已製成。”
黃埔玲瓏連忙雙手接過玉碗,低頭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隻見。
碗中藥液色澤清澈,與清水無異,若非那隱隱傳來的奇異藥香,她幾乎要以為這就是一碗水。
“這……這就是藥?”黃埔玲瓏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向葉修,“如此清澈?”
葉修點了點頭,肯定道。
“沒錯,以毒攻毒,藥性劇烈,各種毒性在熬製過程中相互克製、中和,最終返璞歸真,呈現出這般清澈之象!”
“此乃藥力內蘊,精華儘鎖,雖不常見,但確是成功之相。”
黃埔玲瓏雖覺驚奇,但對葉修的信任壓倒一切。
她不再猶豫,鄭重地捧著那碗藥液,快步走向母親居住的院落。
黃埔雄一等人緊隨其後。
等來到房間。
黃埔玲瓏小心翼翼地扶起尚在昏睡中的母親,柔聲哄著:“娘,醒醒,該喝藥了,喝了藥病就好了……”
或許是女兒的呼喚起了作用,也或許是那藥香有著特殊的安神之效。
婦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雖然眼神依舊渙散,但在黃埔玲瓏耐心地哄勸下,還是順從地張開了嘴。
黃埔玲瓏小心地將碗沿湊到母親唇邊,將那清澈的藥液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
藥液入口,婦人起初並無太大反應,隻是茫然地吞咽著。
然而,就在最後一滴藥液滑入喉中不過片刻——
婦人身體猛地一僵,雙眼驟然瞪大,瞳孔收縮,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的嗚咽,隨即頭一歪,整個人軟軟地倒在了黃埔玲瓏懷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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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黃埔玲瓏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探向母親的鼻息。
一旁的黃埔雄也是臉色劇變,緊張地看向葉修。
葉修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婦人的腕脈上,凝神細察片刻,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無妨,這是藥力生效,與體內殘毒激烈交鋒的正常反應,讓她好好睡一覺,待她醒來,便知分曉。”
父女二人一聽,懸著的心稍稍落下,卻依舊不敢完全放鬆。
黃埔玲瓏在丫鬟的幫助下,將母親放平,為她蓋好錦被,但並沒有離開。
葉修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閉目養神。
黃埔雄則坐立難安,在床榻不遠處來回踱步,時不時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望上一眼。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緩緩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