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夫人聞言,眉頭微微蹙起,努力在混沌的記憶中搜尋著十幾年前的片段。
“白羽……她當時來看我,並沒做什麼特彆的事啊……”
“我們自小相識,是閨中密友,她知道我為萬邦廚宴心力交瘁,特意帶了一盅她親手熬製的‘雪蛤蓮子羹’過來,說是給我補補身子,解解乏。”
“那羹湯味道清甜,我都喝了。”
“她還笑著說,預祝我能在廚宴上奪魁,為寧家,也為我們姐妹爭光。”
葉修聽完,沉默了片刻,目光若有所思地轉向了一旁的黃埔玲瓏。
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一切了。
黃埔玲瓏與葉修的視線對上,瞬間便明白過來,嬌軀微微一顫,清冷的眼眸中瞬間迸射出憤怒之色!
下一刻。
她失聲低呼:“難道……真的是她???”
“哼!”
一旁的黃埔雄已是怒哼一聲,臉色鐵青,須發皆張的指著床榻上的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地說道。
“夫人!老夫當初就多次勸過你!”
“讓你莫要與那白羽來往過密!”
“此女看似溫婉,實則滿心滿眼都是算計人的心眼子!”
“你總說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你們是多年的姐妹情誼!”
“現在你看看!你看看!!!”
“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你……讓老夫說你什麼好!”
黃埔夫人被丈夫這突如其來的怒斥震得一愣,蒼白的臉上血色褪儘。
她看著丈夫憤怒而痛心的臉,又看看女兒滿是憤慨的眼神,再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瘋了十幾年,以及醒來後物是人非的巨變……
一個她從未敢想的可怕念頭,如同毒蛇一般驟然鑽入她的腦海!
“你們……你們的意思是……”
“我當年突然瘋癲,是白羽她……在給我的羹湯裡下了毒?!”
“不可能!”
話音剛落,她又猛地搖頭,情緒激動起來。
“這絕對不可能!”
“羽妹妹她與我情同姐妹!”
“我們自幼一起學廚,互相扶持!”
“我們都是被家裡人看不起的女流之輩,我們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要讓世人都知道,女流也可以建樹一番天地。”
“她怎會……如此害我?!”
“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葉修看著她激動的模樣,心中暗歎一聲。
他知道,讓一個剛剛從十幾年瘋癲中蘇醒的人,立刻接受被至交好友背叛,毒害的事實,確實太過殘忍。
但真相就是真相。
他深吸了一口氣,冷聲說道。
“夫人,雖然尚無鐵證,但根據您發病的時間,症狀,以及這前因後果來推斷……”
“您當年突然瘋癲,十有八九,就是因為喝了您那位閨中密友白羽送來的那盅‘雪蛤蓮子羹’。”
“那羹湯裡,恐怕就被摻入了能侵蝕神智的奇毒。”
“若是不信的話,兩日後自然見分曉。”
黃埔夫人愣住,隨之聲音帶著幾分茫然:“兩日後?什麼兩日後?”
葉修語氣平靜,一字一頓地解釋道。
“兩日後,萬邦廚宴將再次於東來塔舉行。”
“屆時,夫人那位‘情同姐妹’的故人——白羽,不出意外也會到場。”
黃埔夫人眼神劇烈變幻,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角。
白羽……
真的是害自己的罪魁禍首嗎?
不!
絕不可能!
她最終還是固執地搖了搖頭:“不會的,羽妹妹她不是那一種人,定是你們弄錯了……她絕不會害我!”
葉修看著她在真相與舊情間掙紮的模樣,不再多言,隻是轉向黃埔雄,沉聲吩咐。
“黃埔大人,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夫人已然清醒的消息,還請務必嚴密封鎖!”
“府中上下也需叮囑,切勿走漏半點風聲。”
黃埔雄連忙拱手:“殿下放心,老夫曉得輕重!”
葉修微微頷首,不再停留,便告辭離開。
待到葉修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黃埔夫人才癱軟在枕上,渾濁的目光望向女兒:“玲瓏,他究竟是什麼人?”
一個皇子?
可如今看情況,並不像是皇子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
黃埔玲瓏聞言,白皙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抹紅霞,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下意識地垂下眼瞼,抿著唇沒有吭聲。
這一幕。
讓黃埔夫人有了幾分猜測。
而一旁的黃埔雄看著女兒這副罕見的羞赧模樣,又是無奈又是感慨,替她答道:“夫人,還能是誰?便是你女兒自己選中的心上人,當今的八皇子,乾王殿下葉修。”
聽到父親如此直白地道破,黃埔玲瓏臉頰更是紅得滴血,頭垂得更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黃埔夫人怔怔地聽著,目光在女兒緋紅的側臉與丈夫複雜的神情間流轉,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丫頭,你終究還是長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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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修剛回到府邸大門,便見到一旁有一隊人馬鬼鬼祟祟地停在不遠處的巷口。
馬車裝飾樸素卻難掩精工,幾個隨從打扮的人眼神閃爍,不時朝王府大門張望。
他停下腳步,雙手負後,朗聲朝那方向喊道:“各位既然來了,乾嘛在那兒等著?本王這府門前,難道還缺各位一杯茶不成?”
他話音一落,那輛馬車的簾子猛地一動。
緊接著。
一個人影從馬車內鑽了出來。
葉修定睛一看,居然是墨獨龍!
墨獨龍一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再無之前的囂張怨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尷尬的神情。
他快步徑直來到葉修的跟前,還未開口。
葉修詫異的問道:“咋?又來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