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向西,靠近青、藏、新交界地帶,越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緊張。
偶爾能看到廢棄的邊防哨所痕跡,或在山口遇到簡易的檢查站。
我們三人傷痕累累,風塵仆仆又形跡可疑,尤其花喜鵲凶悍的麵相和我的病容,引起了盤查士兵的高度警惕。
微塵道長亮出壓箱底的道協證明,並隱晦提及“科考任務”,才勉強過關。
士兵們審視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提醒我們“前麵路不好走,小心點”。
這天在穿越一片布滿風蝕蘑菇的石林時,花喜鵲眼尖地在一根石柱底部,發現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刻痕——一朵線條扭曲、帶著邪異美感的菊花圖案!
刻痕很新,絕非天然風化。
這發現讓我們瞬間汗毛倒豎!山本榮一郎的人,或者他本人,果然也在這條路上!而且行動極為隱秘迅速!
當晚深夜,守夜的微塵道長驟然驚醒,低喝示警。
隻見營地外圍的黑暗中,亮起了幾對幽綠色的、毫無溫度的“眼睛”。不是狼,也不是熊,那東西移動無聲,形體飄忽,散發著陰冷汙穢的氣息,與長江水鬼有幾分相似,卻又帶著高原特有的煞氣!
它們似乎是被某種“標記”吸引而來。微塵道長迅速點燃一張驅邪符,淡黃的火光跳躍,伴隨著低沉的咒言,才將那幾個不祥之物驚走。
道長臉色凝重:“是‘穢土行屍’!高原古戰場被邪法喚醒的汙穢!九菊一脈……果然精通此等邪術!他們可能就在附近,用邪法驅趕或驚擾這些東西來遲滯、消耗我們!”
越靠近昆侖方向,空氣似乎都變得沉重粘稠。
並非僅僅是海拔的原因,而是一種無形的、源自大地深處的壓抑感。靈魂深處的赦令符文跳動得越發頻繁,時而是溫熱的指引,時而又傳來針紮般的刺痛,仿佛在對抗某種彌漫在天地間的、古老而汙穢的龐大意誌。
這意誌與長江的九幽汙染同源,卻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接近“祖脈”本身!它似乎在沉睡,又似乎被山本一夥人用某種方式在緩慢地、惡意地攪動著。
半個月的艱苦跋涉,餐風露宿,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與看不見的邪祟鬥。三人的體力、精神都已逼近極限。
花喜鵲手臂傷口反複崩裂,感染的風險如影隨形。
我的靈魂裂痕在高原特殊的氣壓和那無形意誌的壓迫下,如同被不斷拉扯的舊傷,劇痛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全靠赦令符文強行鎮壓。
微塵道長道袍襤褸,麵色灰敗,眼中血絲密布,但那份尋找地脈元胎的信念之火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終於,在翻過一座終年積雪、狂風如刀的埡口後,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無邊無際、蒼涼雄渾的荒原在腳下鋪開,一直延伸到天際線。
荒原儘頭,在鉛灰色低垂的雲海之下,一片連綿不絕、氣勢磅礴到令人窒息的巨大山脈輪廓,如同沉睡的太古巨龍,橫亙於天地之間!
山體呈現出一種冰冷的、近乎金屬的灰黑色,覆蓋著萬年不化的皚皚冰雪。
巨大的冰川如同銀龍蜿蜒而下。
山峰刺破雲層,直插青冥,其高峻巍峨,遠超一路行來所見的所有山巒。
一股源自開天辟地之初的蒼茫、厚重、冰冷、神聖又帶著無儘威嚴的氣息,如同實質的浪潮,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