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藥、擦身、換衣、按摩僵硬的身體,低聲念誦著她能記住的零散經文,或是絮絮叨叨地說著觀裡的瑣事:四海哥又修好了哪處漏雨的瓦,春芳嫂子在山裡采到了什麼新鮮草藥,花喜鵲耐不住性子開始用左手彆扭地練習瞄準……她的聲音成了我連接現實、對抗靈魂深處冰冷虛無的最重要的錨點。
春芳嫂子變著花樣熬煮滋補的湯羹,用山裡采的草藥搗碎了外敷我焦黑的左臂。
四海哥沉默地包攬了所有重活,將道觀內外收拾得井井有條,還特意砍了韌性極好的青竹,為我削製了一根簡易卻趁手的拐杖。
花喜鵲的恢複比我快得多。
他那股子野獸般的生命力發揮了作用,手臂的傷口在精心照料下逐漸愈合結痂,殘留的煞氣似乎也被山林的清氣壓製下去。
他閒不住,除了偶爾指導四海哥練些強身健體的粗淺功夫,更多時候是坐在院中,望著遠方層疊的山巒,眼神沉鬱,不知在想些什麼。
偶爾他會用那隻完好的左手,沉默地擦拭著他那兩把心愛的老夥計——烏茲衝鋒槍和雙管獵槍。冰冷的金屬在秋日的陽光下泛著幽光,無言地訴說著未了的硝煙。
時間在藥香、誦經聲和斧劈柴薪的悶響中滑入深秋。
龍虎山“安龍奠土·滌穢清源大醮”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微光師叔遣人送來了正式的請柬和詳細的日程安排。
燙金的大紅帖子,古樸莊重的篆字,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這不僅僅是一場法事,更是對犧牲者的告慰,對未來的布局,對隱藏在歸墟深處和東瀛陰影下敵人的宣戰!
我必須去!即使爬,也要爬到龍虎山!
這個念頭如同注入乾涸河床的清泉,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動力。
我開始嘗試著下床,拄著四海哥削的竹拐,在宋璐的攙扶下,一步一挪地在小小的庭院裡練習行走。
每一步都牽動全身的傷痛,靈魂深處的赦令烙印因強行凝聚意誌而傳來陣陣尖銳的刺痛。汗水浸透了單薄的衣衫,但我咬緊牙關,不肯停下。
“慢點,長生,彆急…”宋璐心疼地攙著我,她的肩膀成了我最堅實的依靠。
花喜鵲靠在廊柱上看著,叼著一根草莖,沒說話,但那眼神裡的意思很明白:是條漢子。
身體在緩慢地恢複,靈魂的裂痕在藥力、香火和宋璐的守護下,似乎也在極其緩慢地彌合一絲。那點微弱的赦令核心,光芒似乎穩定了一分。
終於,啟程的日子到了。
深秋的清晨,山間彌漫著薄霧,帶著刺骨的寒意。老君觀門前,停著一輛四海哥托人從鎮上雇來的、破舊不堪的“東風”牌舊卡車。車鬥裡鋪了厚厚的稻草和舊棉被,這就是我們的“臥鋪”。
“長生,宋姑娘,花喜鵲,路上千萬小心!”
四海哥和春芳嫂子眼圈紅紅的,將幾個沉甸甸的包袱塞上車。
包袱裡是春芳嫂子連夜烙的乾餅、煮的鹹雞蛋、還有一大罐她精心熬製的藥膏。“這藥膏路上抹,驅寒活血,到了龍虎山,早點報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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