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相對隱蔽的溪穀邊緣,宋璐假裝發現了一株罕見的蕨類,招呼我去拍照。
蹲下身時,她的手指迅速指向旁邊一塊潮濕岩石的縫隙——那裡,赫然粘著幾片指甲蓋大小、暗綠色的、如同苔蘚般的碎屑!
蛇涎瘴苔!
我心臟猛地一跳。強壓住激動,我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碎屑采集到一個小玻璃瓶中。
同時赦令核心清晰地捕捉到,在這瘴苔附近,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卻冰冷刺骨的陰邪氣息——正是九菊一派式神特有的怨力殘留!
“陳專家,宋助理,收獲怎麼樣?”老團長擦著汗走過來。
“不錯不錯!”我晃了晃手裡的標本瓶,裡麵裝著幾片普通的蕨類葉片,“發現了一個疑似變異種,需要帶回去仔細研究。”
瓶底,那幾片暗綠色的瘴苔碎屑,被巧妙地掩蓋在普通植物下麵。
夕陽開始給雨林巨大的樹冠鍍上一層金邊,但林下的光線已經迅速昏暗下來。帕卡山寨的頭人委婉地表示不歡迎我們留宿。
顯然我們的“外來者”身份,讓寨民們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我們隻能在天黑前返回昨夜的伐木場營地。
回去的路上,氣氛更加沉默。
考察團的成員們被白天的濕熱、蚊蟲和疲憊折磨得筋疲力儘。老團長憂心忡忡,顯然對這次“考察”的凶險程度預估不足。
隻有我們四人,雖然同樣疲憊,但眼神深處卻燃燒著火焰。
營地篝火再次燃起。
老團長他們草草吃了點東西就鑽進了窩棚。
我們四人圍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著彼此凝重的臉。
花喜鵲用樹枝撥弄著火堆,火星劈啪飛濺。“西邊,死水溪上遊,納吉洞。”他聲音低沉,“拉祜尼是看門狗,納吉是蛇巫,還有那臉白得像鬼的倭寇雜種!蛇窩就在那兒!沒跑了!”
宋璐拿出筆記本,翻到記錄孩子們話語的那一頁,指著“納吉洞”和“蛇神仆人”的字樣,小臉在火光下顯得格外堅定。
微塵師叔閉著眼,手指掐算著,片刻後睜開,眼中寒光如電:“明日不宜再拖。明線掩護已近極限。咱們直搗黃龍!”
我握緊了拳頭,感受著口袋裡那個裝著蛇涎瘴苔碎屑的小瓶傳來的冰冷觸感。赦令核心在疲憊中依舊堅定地脈動著。
營地中篝火的餘燼在濕冷的空氣中苟延殘喘,散發出微弱的光和熱。
後半夜的雨林,喧囂的蟲鳴似乎也疲乏了,隻剩下一種低沉、持續的嗡鳴,如同某種巨大生物沉睡時的呼吸。
老團長他們的窩棚裡傳來壓抑的咳嗽和翻身時竹床的吱呀聲,顯然沒人能真正安眠。
昨夜拉祜尼人的襲擊,像一根刺,紮在每個人的心頭。
微塵師叔閉目盤坐,如同老僧入定,但我知道他枯瘦的手指正在袖中緩緩撚動著一串溫潤的雷擊木珠,無聲地梳理著周圍的“炁”,驅散著營地邊緣殘餘的陰冷窺伺感。
花喜鵲抱著他那杆重新裝填好的獵槍,靠在窩棚的柱子上假寐,眼皮耷拉著,呼吸平穩,但耳朵卻像雷達一樣,捕捉著林中的每一絲異響。
宋璐蜷在我身邊,頭枕著我的肩膀,似乎睡著了,但手指還無意識地抓著我的衣角,偶爾會因為遠處的夜梟啼叫而輕輕一顫。
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赦令核心如同浸泡在冰水中的玉石,持續傳來微弱的寒意和警示。
那些拉祜尼人的氣息並未遠去,隻是蟄伏在更深的黑暗裡,如同盤踞的毒蛇,冰冷的目光從未真正離開過我們。
帕卡山寨孩子們口中的“納吉洞”,花喜鵲套出的“死水溪上遊”,還有那幾片如同路標般的“蛇涎瘴苔”碎屑,在腦海中反複交織。萬蛇穀,納吉,九菊餘孽…仿佛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我們周圍悄然收緊。
天光艱難地刺破厚重的綠幕時,營地裡的氣氛沉悶得像塊濕透的抹布。
老團長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看著正在默默收拾行裝的花喜鵲,欲言又止。
張助理和兩個技術員臉色發白,眼神躲閃。
“團…團長,”張助理鼓起勇氣,聲音乾澀,“這…這地方太邪門了!昨天差點…今天還要往更深裡走?我們…我們帶的標本也差不多了吧?”他的目光掃過花喜鵲腰間的獵槍,充滿了恐懼。
老團長歎了口氣,看向花喜鵲:“沈顧問,你看…安全第一啊。要不…咱們今天就往回撤?這趟收獲…也算可以交差了。”他的語氣充滿了疲憊和退縮。
花喜鵲正用力勒緊背包帶,聞言抬起頭,臉上又掛起那種混不吝的笑容,眼神卻銳利得像刀子:“團長,這話說的!咱們供銷社的同誌,能怕這點困難?藥材還沒采到最緊要的呢!
您放心,有我老沈在,保準大夥兒平平安安!”
他拍著胸脯,砰砰作響,“再說了,這鬼地方,來都來了,不把任務完成,回去怎麼跟領導交代?您說是吧?”
他這話半是安撫,半是威脅。
老團長被他噎得說不出話,隻能苦笑。
花喜鵲又轉向其他人,聲音洪亮:“都打起精神來!今天目標明確,順著昨天那條溪穀,往上遊再探探!我打頭陣,阿坤斷後!陳專家,宋助理,你們眼睛放亮點,好藥材彆錯過了!張工,你多照應點小王和小李!”
說完他像一頭不知疲倦的領頭狼,率先鑽進了濃密的綠幕。老團長等人無奈,隻能硬著頭皮跟上。
微塵師叔依舊沉默,但腳步沉穩,寬大的道袍在林間穿梭,竟顯得異常靈活。
越往西走,空氣越發沉悶。
那股赦令核心感應到的“濁氣”越來越濃,混合著腐爛植物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甜味道,令人作嘔。腳下的腐殖層更加濕滑粘膩,踩上去如同踏在腐爛的內臟上。
高大的望天樹逐漸被更加陰鬱、枝葉扭曲的低矮樹種取代,藤蔓更加粗壯猙獰,像一條條垂死的巨蟒。
光線被層層疊疊的葉幕過濾,隻剩下慘淡的綠光,照得人臉色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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