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告訴你的。”她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像一個快煮開的水壺，“是誰告訴你這些的！瘋帽匠嗎？！”
“您應該告訴我真相。”圖南看到她這副模樣，頓時壓力倍增。她放軟了聲音，“我是您的孩子，當然會選擇相信您。”
“一定是瘋帽匠和你說了什麼。”母親卻根本聽不進去她在說什麼，她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隻能接收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她現在就是這樣，對於圖南的話置若罔聞，隻一味重複著“瘋帽匠”的名字。
母親的精神狀態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但是圖南至少確認了一件事。
——母親並沒有傷害她的意圖，至少現在沒有。
儘管她的精神似乎已經處在崩潰邊緣，但她也隻是抱著頭，惶恐地念叨著“瘋帽匠該死”，最痛苦的時候，她甚至用自己的腦袋去撞擊牆麵。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過任何要傷害她的行為。
是沒到時候，還是母親本來就不會傷害愛麗絲。
圖南看到母親撞擊牆麵的力度越來越大，立刻上前抱住對方的腰，將她往後拉。
“母親，您冷靜一點！”她大聲在對方耳邊喊道。
愛麗絲的聲音似乎喚回了母親的一點理智，她停下了這瘋狂的動作，在她懷中安靜下來。
圖南這才慢慢鬆開她。
“您現在冷靜下來了嗎？”她輕聲問道，“這件事與瘋帽匠沒有關係，就算沒有瘋帽匠，我也想要一個真實的答案。
為什麼弟弟妹妹們都不見了，究竟要怎麼製作完美木偶，您為什麼什麼都不讓我知道，我們難道不是……母女嗎？”
“愛麗絲，時間不早了，你應該去休息了。”母親語氣飄忽地說道。
圖南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工作台，那上麵擺著一具已經快要完成的木偶。
她推開恍惚的母親，走到工作台前，低頭看著那具木偶。
這具木偶無疑是她見過製作得最栩栩如生，精妙絕倫的木偶。精細到幾乎連睫毛都纖毫畢現，絲毫看不出這竟然是用木頭雕刻出來的。
最可怕的是，這具木偶的臉，與愛麗絲長得一模一樣。
她倒並不覺得驚訝，母親卻像是見到了什麼極為驚恐的場景，尖叫了一聲，撲上前來擋住了木偶的臉。
“愛麗絲！”她憤怒地叫道，“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為什麼這具木偶長得和我一樣？”圖南看著她的眼睛，平靜地問道，“瘋帽匠告訴我，想要製作完美的木偶就必須讓木偶擁有靈魂，母親，你要將我的靈魂獻出去嗎？”
這個問題像是一道魔咒，讓母親的麵容頓時血色儘失。她像一塊蠟像被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圖南驚訝地發現，她竟然開始流淚了。
母親的眼中好像藏著一汪永遠不會枯竭的泉眼，淚水從眼眶中無聲無息地滑落，在她下巴處彙聚成大顆的淚珠，最後重重墜落。
“不……”她的聲音沙啞又艱澀，“我不會……”
圖南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對方，可她不會僅僅因為幾滴眼淚，就放棄知道真相的機會。
母親現在很奇怪，她看上去很脆弱，在她的追問下，也許會將困擾她許久的問題告訴她。
她試圖再次追問，可是母親卻在這個時候擦了一把眼淚，直起了身體。
“你應該回去休息了。”她再一次說道。
這一次，她身上的氣息變得與剛才不同了。母親強硬而不容拒絕地走到她麵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往外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