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局裡任務重,尤其是治安股和內保股,壓力不小,為了優化資源配置,我建議把內保股的劃到我這邊來,也好減輕李政委的負擔。”
他說完,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李峰一眼,語氣裡帶著幾分假惺惺的關切:“李政委剛來局裡就挑起了治安的大梁,還要分管政工的工作,這兩塊兒業務責任重大,壓力不小啊。內保這邊呢,我可以暫時分擔一些,這塊兒我也熟悉,接手後肯定能更好地統籌資源。”
李峰聞言,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說:“陳局,內保股一直是治安工作的重要部分,劃出去怕是不太合適吧?”
陳平東笑了笑,語氣溫和卻帶著刺兒:“李政委,你剛來局裡,可能對內保股的工作還不太熟悉,我這個提議,也是為了能更好地統籌資源。”
劉興風聽到這兒,忍不住插了一句:“內保和治安,這兩塊兒交叉更多吧,也一直是分給一個人管的,突然分開,又是現在這樣的攻關時期,怕是不利於工作的開展啊。”
陳平東嗬嗬一笑,說:“內保和治安確實有交叉,但也不是所有有交叉的部門都要給一個人嘛,就比如財務室,和局裡上上下下都會打交道,也不能你管財務室的張三,我管財務室的李四吧?”
“而且,現在形勢不同了,任務更重,要求更高,分工細化反而能提高效率。內保和治安雖然有關聯,但側重點不同,分開管理可以更精準地調配資源,避免顧此失彼。”
“就像老劉剛才講的,現在是攻關時期,更需要專人專責,集中精力突破難點,李政委能力出眾,治安和政工交給他,大家都很放心;內保這塊我熟悉,也能更好地配合全局工作,分工明確,才能事半功倍嘛。”
洋洋灑灑,陳平東對自己這番論述顯然極為滿意,他瞥了劉興風一眼,語氣裡帶著幾分譏諷:“劉局,我這也是為了局裡的大局著想,李政委剛來,需要時間適應,咱們這些老同誌,得多幫襯幫襯啊。”
平日裡,劉興風最看不慣的就是陳平東這副堂而皇之的論調與做派,就要反駁,這時,魏垣一抬手,說:“聽下來,平東的考慮確實有道理,我看,內保股的工作就先交給平東吧,李政委先專心抓好治安和政工這兩塊兒。”
這一次,所有人,包括為大局長魏垣在內,都把目光投向了李峰。
涉及手底下分管部門的調整,無論怎麼,李峰都該表明態度,不過他的發言,似乎也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
果然,沉默片刻後,李峰點了點頭,“好,我服從局裡的安排。”
劉興風端起茶杯,把茶水吸得伏流作響,顯然是對李峰這副“不爭”的軟弱態度極為不滿。
難道李峰看不出來,陳平東這是在逐步蠶食,逐步架空你這個副政委麼?枉我還幫你爭取,沒想到你自己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當然,劉興風自不會關心李峰如何,他生氣,是看不得陳平東那小人得誌的模樣,尤其,他的“誌”還是踩著自己而得。
結果既定,無論如何,李峰這次都算是做出了極大的讓步。
在魏垣的眼裡,現在的李峰無疑是很識時務的,本以為他是拿著馬書記的“尚方寶劍”來局裡,難免會有些心高氣傲,甚至可能不服管束,現在看來,這個李峰,位置還是擺得很正的,至少,自己定了調子的事情,他從未提出過反對意見,執行起來也是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有時候,魏垣也會在心裡琢磨,自己對李峰是不是有些苛刻了,摘掉有色眼鏡,這個年輕人確實是個優秀的乾部——根正苗紅,能力出眾,在雙槐鎮也乾出了一番實實在在的業績。
而且,李峰到縣局以來,還沒有聽說他和馬書記有過什麼交流,馬書記沒有找過李峰,李峰也沒有去拜碼頭,兩個人,就好像彼此不認識一樣,沒有任何交集。
難道馬書記當初提李峰的名,真的,隻是出於惜才?
其實吧,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要自己做好權衡,李峰和陳平東這兩位年輕乾部,完全可以成為局裡的兩把利劍,互相製衡,又互相促進。
尤其是李峰,以後是不是得對他好一點,多給他一些機會呢?畢竟作為帶班子的人,搞好班子成員的團結也是必須的嘛。
雖然局裡都在傳,說陳局是魏局的嫡係,但實際上,魏垣從未承認過這種說法。
魏垣靠在椅子上,語氣緩和了一些,臉上也有了些笑意:“李政委,我記得,你之前提過想從雙槐鎮調個人過來,是吧?”
他原本隻是隨口一提,權當是對李峰的一種安撫,畢竟,內保股的管轄權已經劃給了陳平東,總得給李峰一點甜頭。
胡蘿卜配大棒,一拉一打,如果隻是靠運氣而又沒什麼背景的乾部,這兩招兒下去,立馬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可沒想到,李峰點點頭,隨即就從文件夾裡抽出一份材料,遞了過去:“是的,魏局,我建議把雙槐鎮的陸七調來縣局,他這個人,品性好,能力沒得說,和我也是老搭檔了,有他在,治安股的工作我更有信心。”
大局未定,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敢往上湊,王旭被調走後,治安大隊一中隊(巡邏中隊)隊長的位置就一直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