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時序羅盤在掌心發燙，指針瘋狂旋轉後死死指向東北方的虛空。作為剛晉升的維度仲裁官，他比誰都清楚這異常意味著什麼——三日前，負責監測主物質維時間線的“刻漏者”突然集體失聯，經緯儀傳回的畫麵裡，原本如金線般編織有序的時序織網，竟出現了蛛網般的斷裂。
“蘇九璃，定位‘溯時錨’的位置。”他對著耳麥說，指尖輕叩腰間的青銅徽章。那是仲裁者聯盟授予的“時序鑰”，此刻正隨著織網的震顫發出蜂鳴。
通訊器裡傳來蘇九璃略帶急促的呼吸：“已鎖定，坐標在……等等，那裡的時間流速不對勁！我的錨鏈剛觸碰到空間膜，上麵的符文就開始倒轉！”
林墨抬頭望向天際。這裡的天空泛著詭異的青灰色，雲層不是流動的，而是像被揉皺的舊膠片般堆疊。腳下的地麵龜裂成無數碎片，每一塊都映著不同的景象——有燃燒的城市，有飄雪的村莊，還有懸浮著巨型鐘表的陌生城邦。
“是時間碎片。”他蹲下身，拾起一塊巴掌大的殘片。碎片裡，一個穿維多利亞式禮帽的老人正對著懷表抹眼淚，“1927年4月12日，倫敦，大本鐘停擺那日。”
“小心！”蘇九璃的喊聲響徹耳邊。
林墨猛地側身，一道銀光擦著耳際掠過。那是枚鏽跡斑斑的懷表，表蓋半開，指針卻在倒轉，所過之處，地麵裂痕裡的時間碎片紛紛炸裂成齏粉。
“誰？”他握緊時序長槍，槍尖凝聚起淡金色的時序之力。
煙霧中走出個穿墨綠西裝的男人，腕間戴著與懷表同款的銀鏈。“林仲裁官，不必緊張。”男人推了推單片眼鏡，笑容溫和卻帶著疏離，“我是時序織網的‘守夜人’，克萊因·霍克。”
蘇九璃的錨鏈悄然纏上男人的手腕：“守夜人不該出現在這裡。織網破損，你們守夜人協會袖手旁觀？”
克萊因輕笑一聲，懷表突然迸發刺目光芒。林墨隻覺眼前閃過無數畫麵：百年前的鐘表匠在工坊打磨齒輪，現代少年在圖書館翻到《時間簡史》，還有三天後的自己，正站在破碎的織網前皺眉。
“這不是袖手旁觀。”克萊因的聲音變得低沉，“有人在剪斷織網的經線。”
林墨的時序羅盤突然定住，指針直指遠處一座懸浮的鐘樓。那鐘樓通體漆黑，鐘麵上的數字不是1到12，而是扭曲的符號。
“那是‘逆時塔’。”克萊因臉色凝重，“剪斷經線的人，想讓它墜落。”
蘇九璃甩出三枚星芒釘釘入地麵：“先解決懷表。”她指尖凝聚出金色鎖鏈，“這東西在吞噬時間碎片，再讓它鬨下去，這片區域的時間會徹底亂套！”
林墨點頭，長槍橫掃而出。時序之力撞在懷表上，濺起紫色漣漪。懷表突然炸開，無數齒輪和發條四散飛射，其中一枚齒輪精準嵌入逆時塔的基座。
“它在給塔充能！”克萊因大喊，“那些齒輪是守夜人協會封存的‘時蝕零件’，專門用來破壞時間結構！”
林墨瞳孔微縮。時蝕零件，他在仲裁者學院見過資料——由反時間粒子構成，能逆轉因果，是連高階仲裁官都要慎用的禁器。
“蘇九璃，帶克萊因去封印齒輪！”他攥緊時序鑰，衝向逆時塔，“我去穩住塔頂的時序核心！”
逆時塔表麵的符號開始蠕動，每動一下，周圍的時間就倒流十秒。林墨踩過的地麵先是結冰，又迅速融化成蒸汽。接近塔頂時，他看見核心處懸浮著顆幽藍水晶，水晶裡封印著團黑色霧氣。
“那是‘時序原種’。”克萊因的聲音從下方傳來，“織網的根基，一旦被汙染……”
話音未落，黑色霧氣突然暴漲，纏上林墨的腳踝。他感覺自己的記憶開始混亂——剛才拾起的維多利亞懷表、蘇九璃的警告、克萊因的出現，全都變得模糊。
“守住心神！”蘇九璃的喊聲穿透混亂，“時序原種在抽取你的時間感知！”
林墨咬破舌尖，劇痛讓他想起仲裁官守則第一條：在時間亂流中，唯有疼痛能錨定現實。他舉起時序鑰，鑰身浮現出古老的時間符文，與原種的黑色霧氣激烈碰撞。
“以仲裁之名，鎮！”
金色光芒炸開，原種發出尖嘯，縮回水晶。林墨趁機將時序鑰插入核心，水晶表麵的裂痕開始愈合。下方傳來轟鳴，蘇九璃的聲音帶著笑意：“齒輪封印完成，逆時塔停止充能了！”
林墨癱坐在塔頂，看著逐漸恢複平靜的天空。時間碎片重新聚攏，雲層開始正常流動，遠處的大本鐘殘影也變得清晰——那是1927年的真實畫麵，而非混亂的碎片。
“所以，剪斷經線的人是誰？”他問克萊因。
克萊因低頭擦拭懷表，語氣沉重：“守夜人協會的老會長。他認為織網限製了時間的自由，要讓各維度的時間線獨立演化。”
“可這樣會導致維度碰撞！”蘇九璃走上來，“上次維度裂隙差點毀了三個文明！”
克萊因沉默片刻：“老會長……是我導師。他現在被困在1927年的時間夾縫裡，用懷表維持著意識。”
林墨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1927年倫敦街景，將時序鑰收進懷裡：“仲裁官的職責不是審判對錯，是修複裂痕。”他看向蘇九璃，“聯係長老會，準備開啟‘時間洄遊’。我們需要和老會長談談。”
夕陽的光穿透時間亂流，為兩人鍍上金邊。克萊因望著修複中的逆時塔，輕聲道：“或許……他隻是太害怕失去。”
林墨沒有回答。他的時序羅盤再次輕顫，指針指向更遙遠的地方——那裡，又有新的時間裂痕在滋生。
風掀起他的衣角，遠處傳來時鐘整點的轟鳴。這一次，聲音清脆而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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