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剛把仲裁所的星軌圖卷進抽屜,桌上的時序通訊器就炸出一串銀白火花。他指尖剛碰到金屬殼,裡麵就湧出周伯的聲音——那是位總戴著銅框眼鏡、說話像老座鐘擺錘般穩當的時序管理員:“林見習,舊港市西街7號的‘恒時齋’出事了。你那支能觸達時間殘片的仲裁長槍,現在得用來拔老虎的胡須。”
通訊切斷時,窗外的星子正順著仲裁所穹頂的星圖軌跡流轉。林墨抓起掛在牆上的長槍——槍身還留著上一卷熵蝕因子戰鬥時的焦痕,轉身就撞進蘇九璃懷裡。她抱著一卷泛著星光的錨鏈,銀發間還沾著上次維度仲裁的暗紫色霧屑:“我就知道你沒安生日子過。舊港市?那地方我小時候跟著師傅去過,巷子裡的桂花糕能甜出時間味兒。”
傳送陣的光裹住兩人時,林墨聞到了舊港市的霧。不是仲裁所模擬空間的消毒水味,是鹹濕的海風裹著百年老木頭的朽氣,混著巷口賣糖稀的焦香。西街7號的門楣掛著塊掉漆的木牌,“恒時齋”三個字還留著光緒年間的字體,銅鈴被風一吹,響得比正常快三拍。
推開門的瞬間,林墨的眉心突然發燙。那是仲裁者血脈對“時序異常”的本能反應——店裡的景象全亂了套:牆上掛著的懷表有的倒著走,有的停在淩晨三點十四分;玻璃櫃裡的座鐘擺錘粘在半空,像被凍住的雨滴;最裡麵的櫃台後,周伯正踮著腳夠頂層的座鐘,銅框眼鏡滑到鼻尖,動作慢得像被按了慢放鍵。
“周伯!”蘇九璃喊了一嗓子。老人回頭時,林墨差點沒認出來——才三天沒見,周伯的兩鬢全白了,眼角的皺紋深得能夾死時間殘片。他扶著櫃台坐下,手指抖著摸出塊鏽跡斑斑的懷表:“你們來得正好……這店的鐘,昨兒半夜突然全瘋了。更邪乎的是,街對麵的王阿婆,今早起來發現自己昨天剛賣的桂花糕,今兒又擺回了竹匾裡。”
林墨接過懷表。表蓋內側刻著“恒時齋·光緒三十年製”,指針卻停在1947年8月15日。他用長槍尖端輕輕碰了碰表盤——槍身的星輝立刻順著表蒙滲進去,林墨的眼前浮起碎片般的畫麵:穿長衫的男人把懷表塞進懷裡,跑過西街的青石板路,身後跟著舉著煤油燈的警察;女人的哭聲劃破夜色,說“阿林,你要是敢去送情報,我就帶著阿昭守著恒時齋等你”;最後是爆炸的火光,懷表從男人懷裡飛出去,落在恒時齋的門檻上,表蒙裂了道縫。
“那是1947年的秋。”周伯的聲音突然變了,像老留聲機卡帶的雜音,“我爺爺是地下黨,要把一份關於日軍倉庫的情報送出城。他把情報藏在懷表裡,讓我奶奶交給恒時齋的老掌櫃——也就是我太爺爺。可那天夜裡,日軍查抄了西街,我爺爺沒等到情報……”他伸手摸了摸懷表的裂痕,“後來我太爺爺把恒時齋改成了時序錨點,專門守護這份情報裡的時間線。可現在,錨點鬆動了。”
蘇九璃的錨鏈突然繃直。她盯著店外的巷口:“有人來了。時序波動的源頭,在倉庫那邊。”
恒時齋的後巷堆著半人高的紙箱,最裡麵的門虛掩著,漏出一線昏黃的光。林墨推開門時,聞到了機油和舊書的味道——倉庫中央擺著台一人高的座鐘,鐘身布滿鐵鏽,齒輪上纏著半截褪色的紅綢。鐘擺停在半空,可周圍的空氣卻在扭曲,像有人把時間揉成了一團揉皺的紙。
“那是‘織時輪’。”周伯跟進來,聲音裡帶著顫,“我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能校準方圓十裡的時間線。可昨天夜裡,它的核心齒輪被人撬走了。”
話音未落,倉庫的窗戶突然被踹碎。一道黑影撲進來,手裡攥著把匕首,刀刃上泛著淡紫色的光——那是能切割時間線的“影刃”。林墨旋身擋在周伯前麵,長槍橫掃格開匕首,火星濺在他的手腕上,燒得皮膚發疼。
“把織時輪還給我!”黑影嘶吼著。林墨看清他的臉——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額角有道疤,眼睛紅得像浸了血的玻璃珠,“我要回到1947年,救我爺爺!他是為了送情報才死的!”
蘇九璃的錨鏈纏上年輕人的手腕。他疼得悶哼一聲,匕首“當啷”掉在地上:“你是誰?為什麼不讓我救爺爺?”
“你爺爺是周明遠。”周伯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哭腔,“我太爺爺的徒弟。1947年,他幫你爺爺把情報送出了城,可自己被日軍抓住了。他們把他綁在倉庫門口的電線杆上,用刺刀挑開了肚子……”他從懷裡掏出個布包,打開是枚鏽得不成樣子的懷表,“這是你爺爺的遺物,我太爺爺一直收著。他說,周明遠死的時候,嘴裡還念叨著‘恒時齋的鐘,要守好’。”
年輕人的身體晃了晃。他蹲下來撿起懷表,指腹摩挲著表蓋上的“周明遠”三個字:“你們騙我……我明明夢到過他,他說等我把情報送出去,就帶我去看海……”
林墨蹲下來,把自己的仲裁長槍放在年輕人手邊。槍身的星輝映著年輕人的臉:“我見過你爺爺的最後時刻。他沒後悔,因為他知道,那份情報能救幾百個老百姓。你守著的,是他用命換回來的和平。”他從口袋裡掏出封信——是剛才觸達時間殘片時,從懷表裡飄出來的,“這是你爺爺寫給你奶奶的信。他說,等戰爭結束,要陪你奶奶去看桂花,買塊新的懷表,刻上你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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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打開信。字跡歪歪扭扭,卻寫得很認真:“阿昭他娘,等我把鬼子趕出去,咱們就去買塊鎏金的懷表,刻上‘明遠’‘阿昭’。我攢了半年的錢,夠買最好的桂花糖,給你做桂花糕……”眼淚砸在信紙上,暈開了墨跡。
蘇九璃的錨鏈突然亮起柔和的光。她指著織時輪:“核心齒輪在那邊的箱子裡。是影時的人做的——他們想篡改曆史,讓日軍沒發現情報,這樣抗戰會多犧牲很多人。”
林墨撿起齒輪。齒輪上還沾著影刃的紫色光,他用長槍尖端的星輝淨化,然後插進織時輪的核心。座鐘發出低沉的嗡鳴,鐘擺開始緩緩擺動,周圍的空氣扭曲慢慢平複。
倉庫的門被推開時,外麵的陽光正好。賣花老太太的竹匾裡,桂花糕冒著熱氣;巷口的糖稀攤前,小孩舉著糖人笑;周伯站在恒時齋的門口,銅框眼鏡後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你們看,時間又對了。”
年輕人抱著懷表,朝兩人鞠了一躬:“謝謝你們。我會替爺爺守著恒時齋。”
林墨和蘇九璃走出舊港市時,傳送陣的光裹住他們。蘇九璃晃了晃手裡的錨鏈:“剛才那封信,你從哪弄來的?”
“時間殘片裡的。”林墨望著逐漸模糊的舊港市,“周明遠的執念,變成了時序的漏洞。我們修複的不是織時輪,是他心裡的結。”
通訊器突然響起。時序管理局的聲音傳來:“林見習,天樞維度出現時間逆流,需要你去仲裁。另外……恒時齋的周伯,剛才消失了。”
林墨的眉心又發燙。他摸了摸胸口的星垣徽章,徽章正隨著心跳微微發燙——那是仲裁者的使命,也是時序織網的召喚。
傳送光吞沒他的瞬間,他仿佛又聞到了舊港市的桂花香,聽見周伯說:“恒時齋的鐘,要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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