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仲裁披風掠過一片焦土星原，靴底沾著細碎的星塵——這些本該凝結成晶體的物質，此刻卻像被揉碎的火焰般灼人。前方懸浮著座半坍塌的星門，門楣上“守界者壁壘”的銘文已剝落大半，露出底下暗紅色的裂痕。
“這就是涉事星域的坐標？”他轉身看向身側的仲裁所調查員沈清歡。少女抱著半塊龜甲狀的法典殘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三天前，‘永晝文明’突然向仲裁庭發出求救信號，稱他們的‘永夜祭典’引發天憲反噬，整顆母星正在崩解。”
“天憲反噬？”林墨接過殘頁，上麵刻著晦澀的古仲裁語，“宇宙根本法則的自動修正程序，除非文明主動觸碰禁忌，否則不會觸發。”
星門突然發出悶響，一道黑影裹挾著灼熱的氣流衝出。林墨旋身推開沈清歡，那東西砸在地上，竟是具半機械半血肉的軀體——胸腔嵌著仲裁所的製式徽章，臂甲刻著“守界者第三大隊”的編號。
“是守界人！”沈清歡認出對方的裝束，蹲下身探查，“生命體征消失超過七十二小時，但神經突觸還在釋放求救信號……他們在傳遞坐標！”
林墨俯身拾起守界人掌心的晶體，裡麵封存著段混亂的記憶：燃燒的城市，民眾尖叫著化為飛灰，永晝文明的領袖站在祭壇上高舉“永夜權杖”，權杖頂端的黑水晶正瘋狂吸收星光……
“他們在主動觸犯天憲。”林墨的眉峰微蹙，“天憲第七誡明確規定，任何文明不得人為製造‘絕對黑暗’，那是創世之初填補維度裂隙的‘補丁’，強行剝離會引發連鎖崩塌。”
兩人穿過星門，眼前的景象讓空氣驟然凝固。永晝母星的天空本該永遠籠罩著淡金色光暈，此刻卻被撕開道漆黑的裂口，裂口邊緣垂落著類似血管的黑色絲線，正不斷吞噬地表建築。地麵上的民眾蜷縮成團，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
“仲裁者！”人群中爆發出歡呼，幾名幸存的守界者踉蹌著跑來，“是您來了！那東西在祭壇，他們說……說要打開‘淵獄’！”
林墨跟著守界者來到星核處的祭壇。巨大的黑水晶權杖插在祭壇中央，權杖周圍漂浮著十二具守界者的屍體——他們的胸腔都被剖開，心臟位置嵌著與權杖同源的黑水晶。
“他們在獻祭守界者，用至純的秩序之力激活權杖。”沈清歡的聲音發顫，“守界人天生與天憲共鳴，他們的生命本源是維持維度穩定的錨……”
“吼——”
祭壇下方傳來低沉的轟鳴，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從中爬出無數黑影。這些生物沒有固定形態，半透明的軀體裡浮動著被吞噬的星光，正是被天憲反噬剝離的“法則碎片”具象化的產物。
“它們在分解周圍的一切法則！”林墨激活腰間的因果天平，秤盤瞬間溢出銀芒，“守界者用生命拖延時間，我們必須毀掉權杖，切斷能量源。”
“沒用的！”人群中衝出個白發老者，他是永晝文明的當代領袖，“權杖已經和我族核心數據庫綁定，摧毀它等於抹除我們所有曆史！我們寧可被天憲吞噬，也不要遺忘！”
林墨的瞳孔收縮。天憲仲裁的鐵律之一，便是尊重文明自主選擇的權利，除非其行為威脅到維度根基。此刻永晝的選擇，恰好卡在這道界限上——他們的行為會引發維度崩塌，但拒絕停止又是出於保存文明的執念。
“交出權杖控製權，我可以申請仲裁庭暫緩反噬。”林墨舉起因果天平，“否則，我會執行強製仲裁。”
“強製仲裁？”老者慘笑，“那會連累整個星域的生靈！我們……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黑影群突然暴動，其中幾個撲向沈清歡。林墨側身擋住攻擊，因果天平的銀芒掃過黑影，那些法則碎片發出尖嘯，化作星屑消散。他這才發現，每消滅一個黑影，權杖的黑水晶就黯淡一分，但祭壇地麵又會滲出新的碎片。
“它們在循環！”沈清歡指向權杖，“看水晶的紋路，它在吸收黑影分解的法則，反而變得更強大！”
林墨猛然想起懷中的法典殘頁。之前在星門處拾到的龜甲，此刻正貼著胸口發燙。他取出殘頁，上麵的古仲裁語突然流動起來，在空中投影出段影像：
“淵獄之匙，天憲之鎖。守界人以血為契，封印不可觸碰之秘……”
影像裡，初代守界者將十二枚“秩序之心”嵌入祭壇，與權杖形成雙重封印。而現在，永晝人挖走了守界者的心臟，等於解開了第一層封印。
“原來如此！”林墨看向老者，“你們挖走守界者的心臟，以為能獲得對抗天憲的力量，其實是在釋放被封印的東西！”
老者的臉瞬間煞白。祭壇下方的轟鳴愈發劇烈，裂縫中伸出隻覆蓋鱗片的手，攥住了權杖頂端。那手背浮動的麵孔，與林墨之前在時淵回廊見過的“因災者”如出一轍。
“是影蝕族的殘部！”顧昭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裡炸響，“他們當年被封印在淵獄，一直在找守界人的秩序之心破封！永晝人自以為在反抗天憲，其實成了彆人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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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沒有時間解釋。他舉起因果天平，將銀芒注入法典殘頁。殘頁突然展開，露出背麵密密麻麻的仲裁條例——那是初代仲裁者留下的“天憲補遺”，專門針對淵獄封印失效的情況。
“以仲裁之名，行天憲之責！”林墨大喝一聲，天平秤杆化作光鏈，纏住權杖與地麵的連接點。沈清歡會意，將守界者屍體上的秩序之心殘片嵌入天平秤盤。銀芒暴漲中，權杖發出刺耳的悲鳴，黑水晶表麵浮現出裂紋。
“不——！”影蝕族的手發出嘶吼，鱗片剝落處流出黑色血液。林墨趁機拽動光鏈，權杖被硬生生從祭壇拔起。隨著權杖墜地，天空的裂口開始收縮，黑影群如潮水般退去。
危機暫時解除，林墨卻望著滿地守界者屍體沉默。沈清歡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仲裁者，他們會理解的嗎？”
“理解與否不重要。”林墨將法典殘頁收好，“重要的是，我們守住了天憲的底線。至於永晝文明……”他看向遠處跪地痛哭的民眾，“仲裁庭會派重建團隊，但有些課，他們必須自己學。”
通訊器再次響起，顧昭的聲音帶著凝重：“林墨，淵獄的能量波動增強了。影蝕族沒找到秩序之心，但可能觸發了其他封印……”
林墨抬頭望向星空，那裡有無數維度在靜靜運轉。他摸了摸懷中的法典殘頁，知道這隻是開始——天憲的守護之路，遠比想象中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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