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艦的引擎發出低沉的嗡鳴,平穩地切入一片扭曲的星域。這裡被稱為“暗隙星雲”,並非因其顏色,而是因為星軌在此處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稀疏”——本該密集交織的能量絲線變得支離破碎,如同被無形之手粗暴扯斷的琴弦。
“能量讀數異常波動。”領航員的報告帶著一絲凝重,“星軌的自我修複機製在這裡完全失效了。我們正進入熵增侵蝕的臨界區。”
林墨站在艦橋中央,腰間的因果天平不再溫順地輕顫,而是散發著一股沉寂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寒意。這是它感知到深層創傷時的狀態。從星穹圖書館帶回的“星軌基因庫”數據正在主屏幕上飛速滾動,無數光點代表著一個個等待修複的文明星軌模板。
“目標確認,”顧昭的聲音從譯碼棱鏡後傳來,鏡片反射出複雜的光譜,“前方七光年處,是熵蝕侵蝕最嚴重的節點。那裡的星軌不僅斷裂,還被某種力量汙染,正在向周圍擴散‘遺忘’波。”
“遺忘波?”蘇明推了推眼鏡,調出一份灰斑人發來的觀測報告,“就像鏽環星區最初的症狀。接觸到的文明會逐漸丟失與星軌相關的記憶,最終導致整個文明與星圖脫節,淪為宇宙中的孤島。”
林墨的目光鎖定在屏幕上一個劇烈閃爍的紅點上。“那就是汙染源的中心。準備‘靜默航行’,我們要在不驚動汙染核心的情況下,展開修複。”
——
暗隙星雲的核心是一片詭異的寧靜。這裡沒有星艦,沒有信號,甚至連宇宙背景輻射都顯得格外微弱。仲裁艦懸停在一顆巨大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隕石旁。隕石表麵,無數星軌碎片像枯萎的藤蔓般附著其上,散發著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幽光。
“這就是汙染節點。”顧昭舉起譯碼棱鏡,鏡片對準隕石,“熵蝕在這裡形成了一個‘信息奇點’,它在主動消化星軌信息,將其轉化為純粹的虛無。”
林墨深吸一口氣,激活了因果天平。天平並未飛出,而是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眉心。瞬間,整個宇宙的星軌圖景在他意識深處展開,他“看”到了那條從鏽環星區延伸至此的、被汙染的因果鏈,像一條黑色的毒蛇,正不斷蠶食著健康的星軌脈絡。
“開始修複。”林墨低聲道。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束柔和的星光從他指尖溢出,那是純粹的因果法則。星光落在隕石上的一截斷裂星軌上,開始緩慢地進行“翻譯”與“重組”。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停下。”
四人循聲望去,隻見隕石後方走出一個人影。那人穿著一身灰色的、沒有任何徽記的長袍,兜帽遮住了麵容,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他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周圍的星軌碎片就仿佛受到了召喚,開始緩緩向他彙聚。
“是靜默教團的人。”顧昭的譯碼棱鏡立刻識彆出對方長袍上微不可察的編織紋路,“他們是星軌的極端保守派,認為任何形式的‘翻譯’和‘修複’都是對宇宙秩序的褻瀆。在他們眼裡,星軌就該如磐石般不變,任何變動都是墮落的開始。”
那人緩步走近,每一步都讓周圍的星光黯淡一分。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的水晶,水晶內部空無一物,卻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這是‘靜默之核’,”他的聲音毫無波瀾,“將它置入汙染核心,就能徹底終結這裡的‘混亂’,讓一切都歸於永恒的寂靜。”
“歸於寂靜,就是讓所有文明遺忘自己從何而來,要去向何方嗎?”蘇明忍不住反駁,“這不是守護,是謀殺!”
“謀殺?”那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你們這些仲裁者,才是宇宙的癌細胞。你們帶著不屬於此地的法則,強行修改星軌,製造出鏽環那樣的怪物。我們隻是在做必要的清理。”
林墨的眉頭緊鎖。他能感覺到,此人並非純粹的惡,他的信念扭曲而堅定,像一塊被執念打磨了千年的頑石。因果天平在他眉心微微震顫,顯示出對方與他自身的法則產生了強烈的排斥。
“你的‘清理’,隻是在扼殺文明的可能性。”林墨平靜地說,“星軌是文明的記憶,也是未來的藍圖。鏽環的故障不是翻譯的錯,是有人用錯了語言。我們現在做的,是教他們用正確的語言,講述自己的故事。”
“謊言!”那人厲聲喝道,他猛地將手中的靜默之核擲向林墨。黑水晶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所過之處,連因果天平投射出的法則之光都被吞噬消融。
顧昭反應極快,立刻甩出三枚鎮時釘,試圖遲滯黑水晶的軌跡。但黑水晶隻是微微一頓,便繼續射向林墨。
林墨沒有躲閃。在黑水晶即將擊中他胸口的刹那,他眉心的因果天平光芒大盛,一道無形的屏障憑空出現。黑水晶撞在屏障上,發出一聲悶響,竟被反彈了回去!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林墨則抓住機會,向前踏出一步。他沒有去看那個人,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顆黑色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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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力量源於這顆隕石,源於這裡的熵蝕核心。”林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對方耳中,“你以為自己在守護秩序,其實你隻是這顆腫瘤的宿主。”
他舉起右手,不再是柔和的星光,而是引動了星穹圖書館中拓印的“星軌基因庫”。他直接調取了一段與暗隙星雲同源的、未被汙染的原始星軌模板。
“以仲裁之名,以星軌為證!”林墨低喝一聲,“重譯此地!”
刹那間,他掌心爆發出璀璨的銀色光芒。光芒中,無數光點飛出,如同億萬隻螢火蟲,湧向那顆黑色隕石。這些光點正是最原始、最純粹的星軌代碼。它們附著在那些被汙染的星軌碎片上,開始強行進行覆蓋與改寫。
“不!你不能這麼做!”那人發出驚恐的尖叫,他衝向隕石,試圖用自己的力量阻止。但他的“靜默”之力在原始星軌模板麵前,就像是陽光下的陰影,被迅速驅散。
林墨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這場較量並非沒有代價。他在強行改寫一段被深度汙染的星軌,這相當於在宇宙的源代碼上進行一次高危手術。因果天平在他眉心劇烈震顫,反饋回來的信息告訴他,修複成功與否,隻在一線之間。
就在此時,顧昭的譯碼棱鏡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棱鏡投射出的光束精準地照射在隕石上,光束中流淌的,竟是林墨在鏽環星區感悟到的、融合了灰斑史詩的星軌詩。
詩音化作實質的波動,與林墨的修複之力產生了共鳴。原本晦澀難解的汙染代碼,在詩音的安撫下,竟開始主動配合重組!
“這是……”那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眼中的瘋狂與偏執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這首詩……是灰斑人的……”
“每一個文明的星軌,都值得被尊重,被聆聽。”林墨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堅定,“你的錯誤,就在於隻想聽到一種聲音。”
最終,隨著最後一道光點融入隕石,黑色的隕石表麵迸發出耀眼的銀光。那些枯萎的星軌藤蔓重新煥發生機,化作一條條嶄新的、流淌著光輝的星河。熵蝕的汙染被徹底清除,一股清新的能量漣漪擴散開來。
那人踉蹌後退,身上的灰色長袍無風自動。他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星圖,又看了看林墨,眼神中的冰冷與仇恨漸漸褪去,隻剩下茫然與失落。
“我……我守護了這麼久的‘寂靜’……原來是錯的嗎?”他喃喃自語,身影在重新亮起的星光中,漸漸變得透明,最終消散。他並非被消滅,而是作為一個執念被星軌法則淨化、消解。
林墨收回了手,因果天平重新回歸平靜,化作溫潤的徽章貼在他的胸口。他看了一眼那人消散的方向,輕聲說:“他隻是回到了星軌的記憶裡。”
蘇明和顧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與欣慰。這一次的修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險,也更加深刻。他們不僅修複了星軌,更淨化了一段扭曲的信念。
仲裁艦緩緩駛離暗隙星雲。林墨站在艦橋上,望著身後那片重新煥發光彩的星域。他知道,星軌重譯的路還很長,而他們所守護的,不僅僅是冰冷的代碼,更是宇宙間每一個獨一無二的、關於存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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