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一看,瞳孔驟然收縮!腳下那塊剛剛被季潔指出顏色異常的水泥地,竟裂開了一道漆黑的口子!裂縫迅速擴大,如同惡魔咧開的巨口!
“啊——!”王勇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一股冰冷徹骨、帶著泥土腥氣的力量猛地箍住了他的右腳踝!
一隻蒼白的手!毫無血色,皮膚緊貼著骨節,指甲縫裡塞滿了黑泥,正從那個漆黑的地洞中死死地抓著他的腳踝,力量大得驚人,拚命地將他往下拖拽!
冰冷、滑膩、非人的觸感透過褲管傳來,死亡的寒意瞬間沿著脊椎竄上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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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季潔目眥欲裂,第一個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過去,雙手死死抓住王勇的胳膊,用儘全身力氣向後拖。“幫忙!”
“抓住!”
“用力!”
大斌、陶非等人瞬間撲倒,七手八腳地抓住王勇的胳膊、肩膀、腰帶,像拔河一樣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後拽。王勇的身體被兩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懸在洞口,他驚恐地瞪著腳下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和那隻死死攥住他的慘白鬼手,奮力掙紮蹬踹。
“鬆手!你他媽給我鬆手!”王勇嘶吼著,另一隻腳狠狠踹向那隻手臂。
“一!二!三!拉——!”
眾人齊聲怒吼,猛地發力!王勇的身體被硬生生從洞口拽離!
“噗嗤”一聲輕響,像是皮肉被強行撕裂。那隻蒼白的手,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竟在王勇被拖離洞口的瞬間,如同被戳破的氣泡,憑空消失了!隻留下王勇腳踝上幾道清晰的、帶著冰冷泥濘的指痕,以及洞口邊緣幾縷斷裂的、同樣蒼白無血的…橡膠碎片?
王勇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如紙,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腔。他驚魂未定地看著自己腳踝上那幾道冰冷的泥痕,又看看地上那幾片碎裂的矽膠假肢材料,一股荒謬絕倫的憤怒取代了恐懼。
“操!假的!”他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季潔蹲下身,撿起一塊假肢碎片,指尖感受著那冰冷滑膩的矽膠質感,又看了看洞口邊緣殘留的、用於觸發翻板陷阱的細若遊絲的觸發線。她站起身,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隊員們,掃過牆上猙獰的“血手印”,掃過地上那個偽裝拙劣的陷阱洞口。
所有的恐懼,所有的詭異,所有的“靈異現象”,在這一刻,被徹底剝去了神秘的外衣,露出了精心策劃、人為操控的冰冷內核。
“裝神弄鬼,煞費苦心。”季潔的聲音冷得像冰窖裡的刀鋒,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這根本不是什麼靈異事件。這是一場戲,一場針對特定目標,或者說,針對我們這些調查者的,赤裸裸的恐嚇和挑釁!目的,就是要讓我們相信這裡有鬼,讓我們恐懼,讓我們退縮,或者…讓我們忽略掉他們真正想掩蓋的東西!”
她猛地抬頭,目光如探照燈般射向工廠更深處那片被濃重黑暗籠罩的區域。那裡,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
“目標很明確,手段很下作。這工廠深處,絕對藏著他們不想讓我們找到的東西!走,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來!”季潔的聲音斬釘截鐵,率先邁步,朝著黑暗深處走去。隊員們緊隨其後,之前的恐懼已被熊熊燃燒的怒火取代。鬼影?血手?地底鬼爪?不過都是些可笑的、用來嚇唬人的破爛道具!他們倒要看看,這幕後黑手,到底在遮掩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穿過布滿廢棄機床如同巨獸骸骨的生產車間,繞過傾倒的原料桶形成的障礙,推開一扇鏽蝕得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沉重鐵門,一股更加濃重、混雜著黴爛紙張、陳舊油汙和老鼠排泄物的刺鼻氣味撲麵而來。
這裡似乎是曾經的廠辦區域。狹窄的走廊兩側,是幾間辦公室。大部分門都敞開著,裡麵桌椅歪斜,文件櫃傾倒,散落的紙張早已被黴菌和灰塵覆蓋,像一片片枯死的落葉。隻有走廊儘頭那間屋子的門,虛掩著。
“這間。”季潔示意,輕輕用腳踹開門。
門軸發出刺耳的“嘎吱”聲。一股更濃的塵埃味湧出。屋內堆滿了雜物,如同一個巨大的垃圾場:報廢的辦公桌椅疊羅漢般堆到天花板,破損的紙箱裡露出不知名的零件,厚厚的灰塵覆蓋一切,蛛網在角落裡肆意編織著灰白色的陷阱。
“搜!仔細點!”季潔下令。
隊員們分散開,強光手電的光束在雜亂中艱難地切割著。翻動重物的摩擦聲、紙箱被挪開的窸窣聲、嗆咳聲此起彼伏。灰塵被攪動,在光束中狂亂飛舞。
“季姐!有發現!”大斌的聲音從房間最陰暗的角落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眾人立刻圍攏過去。大斌費力地挪開一個沉重的、覆滿灰塵的木箱。箱子後麵,緊貼著牆壁的陰影裡,靜靜地立著一台老舊的、方頭方腦的機械——一台布滿劃痕、外殼泛黃的膠片投影儀。一根同樣布滿灰塵的電線,從它後麵延伸出來,隱沒在雜物堆裡。
“投影儀?”陶非有些詫異,“這年頭誰還用這個?”
“所以才夠隱蔽,夠不起眼。”季潔蹲下身,仔細檢查著這台老古董。她小心翼翼地拂去鏡頭蓋上的厚厚積塵,露出渾濁的玻璃鏡片。“找到電源,看看它還能不能工作。”
很快,老鄭在雜物堆裡扒拉出一條同樣老舊的電線插頭,插在旁邊一個看起來還能用的插座上。投影儀頂部的散熱風扇發出沉悶的“嗡嗡”聲,開始吃力地轉動,一股淡淡的電器元件發熱的氣味彌漫開來。鏡頭處,一束微弱、昏黃的光投射在對麵的牆壁上,形成一個模糊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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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片子!”王勇眼尖,看到投影儀片槽裡卡著一卷黑色的膠片。
季潔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機器側麵的播放按鈕。
“哢噠…哢噠…哢噠…”
膠片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機械特有的笨拙和年代感。牆上的光斑跳動了幾下,穩定下來,顯露出畫麵。
畫麵質量極差,布滿閃爍的雪花點和扭曲的波紋,像是信號極差的舊電視。鏡頭對準的是一個極其逼仄、壓抑的空間,光線昏暗得隻能勉強視物。背景是粗糙的、布滿汙漬的水泥牆壁。畫麵的中心,是一個被鐵鏈鎖在牆壁水管上的男人!
男人衣衫襤褸,頭發糾結成塊,臉上布滿汙垢和淤青,嘴唇乾裂起皮。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眼神——那是一種被長久折磨後,混合著巨大恐懼、絕望和一絲瘋狂企求的眼神,像垂死的困獸。
“救…救命…”男人的聲音從投影儀自帶的小喇叭裡傳出,嘶啞、破碎,帶著瀕死的喘息,斷斷續續,伴隨著強烈的電流乾擾噪音,“……他們…要殺我…滅口……工廠…老板…周天豪…他…他不是人……”
男人的身體因恐懼和虛弱而劇烈顫抖,鐵鏈發出嘩啦的輕響。“……為了…那塊地…省下…賠償金…他…他陷害我們…說我們…操作失誤…炸了…炸了車間…李工…張哥…都死了…死了啊!…我…我是唯一的…活口…他…他要我死……”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內臟都咳出來。“……證據…證據我藏…藏起來了…在…在……”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鏡頭,仿佛要穿透時空,向屏幕外的人傳遞最後的信息。他的嘴唇艱難地蠕動著,無聲地吐出幾個字。
就在這時,畫麵劇烈地閃爍、扭曲,男人的影像被拉長、撕裂,最終被一片刺眼的雪花和尖銳的蜂鳴聲徹底吞噬。
“哢噠”一聲,膠片走到儘頭,投影儀自動停止了轉動。那束昏黃的光也隨之熄滅。房間裡重新陷入一片死寂,隻剩下投影儀風扇慢慢停轉的微弱餘音,以及眾人沉重壓抑的呼吸聲。
牆上的雪花點仿佛還在視網膜上殘留。
“周天豪…天豪化工的老板…”老鄭喃喃道,臉色鐵青,“五年前,這裡確實發生過一次嚴重事故,死了三個工人,說是違規操作引發爆炸…當時就是賠錢了事…”
“不是事故!是謀殺!”王勇一拳砸在旁邊歪斜的桌子上,灰塵簌簌落下,他雙眼通紅,“為了地皮!為了省賠償金!這幫畜生!”
季潔沉默著,她的目光沒有離開那麵剛剛投射過絕望影像的牆壁。那個男人最後無聲的口型,還有他身後那片模糊的水泥牆背景…在畫麵劇烈扭曲消失前的最後一瞬,她似乎捕捉到了一點異常。
“畫麵暫停!技術處理!重點看那個工人背後的牆壁!”季潔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掏出手機,迅速對著投影儀和房間環境拍照取證。
“明白!”隊裡的技術員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操作起那台老舊的機器,試圖回放最後幾幀畫麵。同時,其他隊員在季潔的指揮下,開始更加細致地搜索這間堆滿雜物的房間。
“季姐!有東西!”陶非的聲音帶著驚喜。他從一個倒塌的文件櫃底下,拖出一個被壓得變形、覆滿油汙和灰塵的硬殼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麵已經破損,露出裡麵泛黃發脆的紙張。
季潔立刻接過,小心地拂去厚厚的灰塵,翻開第一頁。褪色的藍黑墨水字跡,帶著那個年代特有的工整和拘謹,密密麻麻地爬滿紙頁。
“……四月七日,晴。周天豪又來了,催進度。新配方的穩定性報告明明還沒出來,他硬要我們上生產線。老李頂了幾句,被他指著鼻子罵‘不想乾就滾’……”
“……四月十五日,陰。車間通風係統壞了三天了,報修單打了三張,石沉大海。味道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小張咳嗽得厲害,去找工頭請假看醫生,工頭說周老板定的規矩,請假扣三天工資,曠工直接開除。小張紅著眼回來了……”
“……五月三日,暴雨。完了,全完了!老李和小張…還有小王…都沒了!炸了!整個b區車間都塌了!周天豪這個王八蛋!他上午還來催工,說客戶等不及!下午就出事了!他帶人封鎖現場,跟調查組的人嘀嘀咕咕…我聽見他說…說是老李他們違規操作,私自改了管道閥門!放他娘的狗屁!那閥門是廠裡為了省錢買的次品!壓力一大自己就崩!他這是要栽贓!要我們這些死人的家屬閉嘴!……”
日記的內容觸目驚心,字字泣血。記錄者顯然是當年事故的知情者甚至親曆者,字裡行間充滿了壓抑的憤怒、絕望的控訴和對周天豪刻骨的仇恨。日記在記錄完事故後戛然而止,後麵全是空白。
“日記主人呢?”王勇急切地問。
“死了。”老鄭翻到最後一頁有字跡的地方,指著上麵一段潦草、仿佛用儘最後力氣寫下的文字:“……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我知道太多了…周天豪…你好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字跡到這裡已經歪斜得難以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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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被滅口的。”大斌的聲音低沉。
就在這時,技術員那邊傳來進展:“季隊!圖像處理出來了!最後幾幀,他身後牆上,確實有東西!很模糊,像是用指甲或者碎石劃上去的!”
季潔立刻湊到技術員的手提電腦屏幕前。經過降噪和銳化處理的畫麵,定格在男人抬頭無聲呐喊的瞬間。在他頭部側後方的水泥牆上,一片斑駁汙漬的掩蓋下,隱約可以辨認出幾個刻劃的數字:
703528
“數字?什麼意思?”王勇疑惑。
“像編號。”季潔盯著那串數字,大腦飛速運轉,“入獄編號?身份代碼?或者是…某種密碼?”她立刻掏出警務通,“查!以周天豪和五年前天豪化工廠爆炸事故為關鍵詞,關聯所有可能的編號信息!重點查當年涉案人員的羈押或服刑記錄!”
信息迅速反饋回來。
“季隊!查到了!”技術員的聲音帶著激動,“703528!這是當年在事故後被刑拘、後來以‘重大責任事故罪’判了六年,但入獄不到一年就因突發急病死在獄中的那個工人——張大海的入獄編號!”
“張大海…”季潔重複著這個名字,目光掃過那本染血的日記和投影儀上定格的絕望麵孔。所有的線索,如同被無形的線串聯起來:日記裡控訴的真相,視頻裡被囚禁者的指證,指向死者張大海的編號…而張大海,恰恰是當年爆炸事故的替罪羊之一!
“複仇!”季潔的聲音斬釘截鐵,在昏暗雜亂的房間裡回蕩,“這根本不是靈異!這是複仇!是當年被周天豪害死的工人,他們的親人,在用這種方式,控訴冤屈,逼周天豪現身!逼真相大白!”
“張大海的兒子!”老鄭立刻反應過來,“張大海出事時,他兒子張強剛上高中!資料顯示他母親早逝,張大海入獄後他就輟學了,這些年行蹤不明!”
“立刻找到張強!”季潔眼中寒光一閃,“他很可能就是製造這一切‘靈異現象’的人!或者,至少是關鍵參與者!他手上有視頻原件,他了解工廠內部結構!他就是我們要找的‘鬼’!”
行動指令迅速下達。然而,就在季潔準備帶隊離開工廠,去追查張強下落時,她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是局裡值班室。
“季隊!出事了!”電話那頭的聲音異常急促,“天豪化工的老板周天豪,一個小時前在自家彆墅裡…失蹤了!現場沒有任何強行闖入的痕跡,但臥室裡有掙紮和打鬥跡象!他的保鏢被打暈在客廳!”
季潔握著電話,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工廠裡“鬼影”製造的恐慌尚未平息,幕後的複仇者剛剛露出輪廓,而他們複仇的核心目標——周天豪,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離奇消失?
一股比工廠裡彌漫的腥臭霧氣更加濃重的不祥預感,沉沉地壓了下來。這潭渾水,遠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濁。那隻隱藏在“靈異”和“複仇”幕後的黑手,似乎並不滿足於恐嚇和揭露。一場更激烈、更危險的交鋒,已然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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