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不是月蝕的殺手。
也不是天寰樞的鐵罐頭。
是一個…老頭。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打著補丁、像是六七十年代工廠勞保服的棉襖，頭發胡子亂糟糟如同被冰霜凍住的鳥窩，臉上皺紋深得能夾死蒼蠅，佝僂著背，手裡還拄著一根歪歪扭扭、像是隨手從冰棱子上掰下來的冰棍當拐杖的老頭。
老頭眯縫著渾濁的眼睛，鼻頭凍得通紅，一步三晃地走到冰窟中央。他先是好奇地看了看高俊，尤其是他心口發光的骨刺，渾濁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亮光。然後，他的目光就被地上那杯凍成琥珀色的奶茶冰雕牢牢吸引住了。
老頭喉嚨劇烈地滾動了一下，發出清晰的吞咽聲。他拄著冰拐杖，顫巍巍地蹲下身，伸出枯樹皮般、布滿凍瘡和老繭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奶茶杯壁上那朵骨刺凝結的藍白冰花。
冰花觸手冰涼，卻散發著他從未聞過的、香甜到靈魂都在顫抖的氣息。
老頭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高俊，乾裂的嘴唇哆嗦著，帶著濃重冰淵底層土著口音如果真有的話）的含混聲音，艱難地擠了出來：
“後…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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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冰溜子…”
“能…能嗦一口不？”
“老…老漢我…”
“一百三十七年…”
“沒…沒嘗過甜味兒了…”
高俊：“……”他看著老頭那渴望到發綠的眼神，又看看自己那杯凍成琥珀的“傳家寶”，冰藍的俊臉上肌肉抽搐。
“大爺…”高俊艱難地開口，試圖講道理，“這玩意兒…它其實不是冰溜子…它是我二十八塊巨款買的奶茶…雖然現在凍硬了…”
老頭根本沒聽。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香甜的冰花勾走了。他猛地抽了抽鼻子，像條餓極的老狗，貪婪地嗅著空氣中殘留的、幾乎淡不可聞的芋泥波波香氣，渾濁的眼睛越來越亮，口水順著嘴角的皺紋淌下來，瞬間凍成了冰溜子！
“香…真香…”老頭喃喃自語，拄著冰拐杖的手都在抖，“比…比當年礦上發的糖精水…香…香一萬倍！”他猛地看向高俊，眼神變得無比熱切，甚至帶著點瘋癲，“後生！換！老漢跟你換！”
他哆哆嗦嗦地從那件破棉襖最裡層，掏出一個用油紙包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巴掌大的小布包。他顫抖著，極其珍重地一層層打開油紙。
裡麵不是金銀珠寶。
也不是什麼天材地寶。
是一小撮…
灰白色的…
帶著冰碴的…
看起來像是…
受潮板結了的…
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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