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芍心頭一凜,果然是在考驗她。
她立刻坐直了身體,打起十二分精神。
這種時候,說好話太過諂媚,說壞話更是愚蠢至極。
最好的應對,便是中規中矩,且滴水不漏。
“太孫殿下,性情爽朗,天真爛漫,是位至純至善的少年郎。”江芍斟酌著詞句的說道。
沈清安的嘴角,似乎揚了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少年郎?”他重複著這三個字,尾音微微上挑,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他隻比本王小了不到四歲。”
江芍:“……”
她怎麼感覺自己額角似乎有冷汗要冒出來了。
這是在嫌她把皇太孫說的太幼稚了?
可他剛才那上躥下跳的樣子,哪裡像個心智成熟的儲君?
不等她想好如何挽回,沈清安的下一個問題,便又狠狠砸了下來。
“你,當真想嫁給他?”
江芍的腦子徹底炸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寧王在代表皇室,試探她對這樁婚事的態度?
她一個手握兵權的將軍府孤女,即將嫁給未來的儲君。
皇室必然要再三確認,她是否安分守己,是否對這門親事心存怨懟。
若她有半點遲疑,或是流露出對權力的野心,等待她的,恐怕就是萬劫不複!
一瞬間,江芍的後背已經被一層薄汗浸濕。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迎上沈清安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回答:
“皇後賜婚,君無戲言。臣女自當恪守本分,靜心待嫁,絕無二心。”
她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宛如在戰場上立下軍令狀。
她以為,自己都這般表明心態了,應該能過關相信她了吧。
可沈清安聽完,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難辨,說不清是什麼意思。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氤氳的熱氣,嗓音低沉,像是從胸腔裡發出的共鳴。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江芍一懵,這話什麼意思?
沈清安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到底想要問什麼。
暖閣裡的檀香,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嗆人。
江芍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她垂下眼眸,不敢再與他對視,雙手在膝上攪緊了絲帕。
“皇叔……說笑了。”她乾巴巴地擠出一句話。
“哦?”沈清安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興味。
“本王在說笑嗎?”
他身子微微前傾,他周身的冷香和壓迫感瞬間襲來,將江芍整個人籠罩其中。
“你很怕我?”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羽毛一樣,撓在江芍最緊繃的那根神經上。
怕?
她心裡的小人已經快要掀桌了。
能不怕嗎!
您老人家問的每個問題都像是送命題!
跟您待在一起,比在死人堆裡爬出來還累!
可這些話,打死她也不敢說。
江芍猛地抬起頭,臉上擠出一個她自認為最真誠、最恭敬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皇叔說笑了。您是太孫殿下的親叔叔,是天下臣民敬仰的寧王,更是一位負責任的好長輩,泱泱對您,隻有敬佩,何來懼怕?”江芍滴著冷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