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鬨的人群一陣騷動,眾人麵麵相覷,卻無一人站出來。
他們方才隻聽到了落水聲和呼救聲,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李夢兒已經被撈上來了。
而青萍呆呆地站在岸邊。
至於究竟是推的,還是自己掉下去的,誰也沒看見。
李夢兒見狀,立刻哭訴道:“江芍!你少在這裡狡辯!你就是個卑鄙小人,敢做不敢認!你以為沒人看見,你就能抵賴嗎?”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人群外圍忽然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和整齊的行禮聲。
緊接著,一個清亮的聲音高聲唱喏道:
“寧王殿下駕到!”
沈清安來了?
江芍聽到這個名字,就感覺一股寒意,毫無預兆地從尾椎骨竄上了脊背,讓她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他怎麼會在這裡?
果然,人群自動向兩側退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進來。
片刻之後,秋月樓最大的一間臨水雅室內。
沈清安姿態閒適的端坐在上首的主位,手中把玩著烏木沉香手串。
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垂著眼,慢條斯理地用指腹摩挲著手串。
而他的麵前,地上跪了一片人。
哭哭啼啼的李夢兒,一臉憤恨的明月,還有那兩個被打的家丁,以及,江芍和她身後的青萍。
李夢兒還在抽抽噎噎地哭訴著:“求王爺為臣女做主啊!江小姐她,她不但縱容惡奴行凶,還當眾行凶傷人,實在、實在是不把王法放在眼裡……”
江芍跪在地上,背脊卻挺得筆直。
沒有哭也沒有辯解,隻是垂著眸,盯著自己身前的地麵,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絕不低頭”的倔強模樣。
沈清安的餘光,瞥見了她那緊繃的下頜線和倔強的側臉,眼底深處,悄然劃過一絲笑意。
這丫頭,還是老樣子。
一身的逆骨,誰都休想讓她彎下。
他終於停下了把手串動作,將手串輕輕放在桌上,發出一聲微響。
“把剛才的事情說來聽聽。”他慵懶的往後一靠。
可聽在江芍的耳朵裡,卻很是不舒服,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管她們女人之間的事情。
可官大一級壓死人,她隻能心裡腹誹,麵上規規矩矩的跪著。
“王爺!”李夢兒的侍女明月,立刻搶著要開口,“是江芍的婢女……”
“本王,讓你說話了嗎?”
沈清安眼皮都未抬一下,一句輕飄飄的反問,瞬間壓得明月噤若寒蟬,把所有的話都堵回了喉嚨裡。
他的目光,終於舍得抬起,然後越過所有人,最後,精準地落在了江芍的身上。
停頓片刻之後,又滑到那個從始至終都低著頭渾身緊繃的小丫鬟身上。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隔空一指。
“你。”
青萍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
隻聽見寧王清冷威嚴的說道
“你來說。”
青萍的身體抖得不行,下意識地攥緊了江芍的衣角。
江芍沒有回頭,卻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照實說。
她深吸一口氣,跪伏在地,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道來。
“回……回王爺的話……奴婢、奴婢奉小姐之命,去水榭那頭取小姐落下的詩稿。路過荷花池時,看見李小姐正一個人站在池邊,身邊並無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