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掠過高塔窗欞,帶來一陣微妙的寒意。格蘭芬多男生寢室裡一片寂靜,隻有厚重的窗簾微微晃動。羅恩翻了個身,被子從他肩頭滑落,一隻腳從床尾伸出,呼吸平穩而深沉。他睡得正熟,卻在某個瞬間,仿佛本能察覺到空氣的異樣。
他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望向前方,眨了幾下才適應暗光。然後,他看到一個男人站在他床前。
他一動也不動,黑發披散,臉瘦削得近乎病態。那不是夢,也不是錯覺。那張臉出現在所有通緝令上,印在報紙第一版,刻在眾人談話間的懼色裡。
西裡斯·布萊克,就這樣直挺挺地站在他麵前,眼神沉沉,像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確認什麼。
但他腳下並無獵物,那隻總是窩在羅恩被褥裡的老鼠,不知何時不見了。
布萊克的眉間輕輕皺起,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沒有立即轉身,而是低下頭再看了一眼,床鋪雖然淩亂,卻空無一物。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出一絲陰影,眼神掠過木床欄杆,劃過窗簾的褶皺,最終還是悄無聲息地轉身。
羅恩的驚叫便在那一瞬炸開了。
“啊——!!”
西裡斯猛然回頭,目光瞬間淩厲。他沒有遲疑,幾步跨向窗前,推開了木框窗欞,夜風灌入室內,將他破舊的黑袍吹得獵獵作響。他像一道影子,從窗沿翻身躍下,消失在黑夜裡。驚醒的哈利,納威和其他男生驚慌而起,寢室頓時沸騰。
幾分鐘後,整個格蘭芬多塔樓都被驚動,寢室走廊內亂作一團。麥格教授披著綠色長袍出現在門口時,臉色是前所未有地凝重。她的聲音幾乎不帶情緒地命令所有人回房,塔樓封閉,肖像門外的胖夫人依舊空空如也,裂痕橫貫其麵,像一道不肯愈合的警示。
第二日早晨,塔樓的空氣仿佛也被昨夜的風吹得冷透。壁爐未曾重燃,樓梯口來來往往的腳步都帶著異常的輕。公共休息室內,納威坐在壁爐前的一張高背椅上,整個人縮成一團。他手裡攥著一張揉皺的羊皮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沒人說他一句,但也沒人靠近。
他隻是低著頭,不斷盯著那張紙看,像是在看自己的罪行。哈利站在對麵,沉默地看著他,心裡沉得發悶。他想說些什麼,可嘴唇張了張,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是你的錯。”
他最終隻說了這麼一句,聲音很輕。
納威沒有回應。他甚至沒抬頭,隻是將那張紙抓得更緊,手指微微顫抖著。哈利站在原地許久,心中既有尚未散去的驚懼,也有壓抑不住的憐憫。他不怪納威,可他也無法忽視那個在黑夜裡注視自己床位的男人,以及那雙眼睛裡無法辨清的情緒。
午後,整個霍格沃茨都沉浸在議論紛紛的騷動之中。走廊上,溫室旁,圖書館的轉角,學生們的聲音交錯如水。德拉科卻像是一隻終於逮到機會的狐狸,倚在樓梯口的石柱邊,等著熟悉的身影經過。
“聽說了嗎?”
他懶洋洋地說道,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我們的隆巴頓先生成功地讓一個瘋子闖進了塔樓。如果不是他把口令寫下來,布萊克怎麼可能進來呢?”
哈利和納威剛好從轉角走過,話音像刀子一樣落在空氣中。
“也許我們該給他一個獎章,比如最容易利用的格蘭芬多學生。你覺得呢,波特?”
哈利沒有說話。他停下腳步,看著納威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眼睛都不敢抬。他的拳頭攥得死緊,卻依舊一言不發。他不是不想反駁,而是不知道該怎麼替納威說話。因為連他也無法否認,那張口令紙確實是納威寫的。
“閉嘴,馬爾福。”
他低聲說,聲音裡沒有怒火,隻有壓抑。
“哦,我明白了。”
德拉科笑了。
“你寧願保護一個連口令都記不住的笨蛋,也不敢麵對布萊克是衝你來的事實。”
哈利眉頭微皺,眼神一沉,但納威早已像影子一樣退到了身後,低頭快步走遠,幾乎是逃離。
……
斯萊特林女生宿舍的窗簾仍半掩著,陽光從水波紋狀的玻璃間灑進來,帶著魔法河流似的微光,落在一張雪白的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