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的氣氛一時凝滯,仿佛連海風都沉默了。
鄧布利多閉著眼靠在岩壁上,雖然體力尚未完全恢複,卻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逐漸蔓延的沮喪氣息。他睜開眼,望向阿蘭娜身旁的湯姆。
那個總能保持冷靜的人,此刻也隻是沉默地摟著她的肩,眼神如沉海石般晦暗不明。
西奧多坐在較遠的地方,安靜地看著那張由雷古勒斯死前所留下的紙條,許久才收回視線。他沒有發問,也沒有表達意見,隻是攥著衣角,像在等待一場沉寂後的誰先開口。
最終,是西裡斯發出了那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他望著那封紙條,神色複雜,半晌才輕聲說。
“我…從沒想過他會這麼做。”
他的聲音啞啞的,帶著說不清是驕傲還是悲傷。
“雷爾他…居然做了這種事…一個人都沒有告訴,就做出了如此驚人的選擇。”
說到最後,他眼中竟泛起淚光,西裡斯彆開臉抬手擦了擦,嘴角勾出一個帶著自嘲的笑容。
“他真是個倔強的混蛋,居然連死都不肯讓我知道…”
眾人沉默。
“可這也意味著,我們白來了。”
西奧多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他不是責怪,隻是陳述事實。
“魂器沒有毀,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阿蘭娜靠在湯姆懷裡,一動不動,像是一塊被潮水衝刷的礁石,終於失去了光澤。
她的手環住了湯姆的手臂,卻沒有出聲。眼睛望著洞口外的海平線,風輕輕掀起她耳側的發絲,她卻連眨眼都顯得遲緩。
湯姆看著她的側臉,眉眼柔和中藏著難以言明的冷峻。他沒有出聲,隻是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了一些。他知道,這份失落比任何傷都難以愈合。
忽然,西裡斯輕輕開口。
“不過…雷爾還留有自己的房間。他的一切都在布萊克老宅裡。”
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西裡斯站直了身體,儘管臉色依舊蒼白,語氣卻漸漸變得堅定。
“或許他沒能把魂器帶走,可他或許留下了什麼線索。畢竟他一個人做了這件事,不可能什麼都不留。”
阿蘭娜猛地抬頭,眼中重新燃起了一點光。
“你是說…”
她聲音啞啞的,卻帶著期盼。
“我們可以回老宅看看。”
西裡斯笑了笑,那笑容不再是吊兒郎當,而是一種久違的,帶著兄長身份的驕傲。
“他的房間還原封不動地留著。你們如果願意的話,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阿蘭娜“嗯”了一聲,似乎是終於找回了一點力氣。她扭頭看向湯姆,主動牽起他的手,那一刻她眼中再無迷茫,隻有堅定。
“我們去!”
她說。
湯姆靜靜注視著她,最終點了點頭。
片刻後,她走到不遠處的西奧多麵前,伸出手,像先前無數次那樣喚他。
“西奧,一起去吧。”
他抬起頭,眼中還殘留著睡意與些許痛苦,但當他看見她重新站在光亮中,語氣帶著溫柔,他一瞬間竟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他低聲應了一聲,將她溫暖的手握住,借力起身。
鄧布利多則在一旁欣慰地笑著,並握著魔杖站了起來,聲音沙啞卻溫和。
“看來我們又要出發了。我雖然老了,但應該還能再撐一程。”
他們五人緩緩地走出洞穴,陽光重新灑落在肩上,空氣中帶著海水的鹹味與自由的氣息。
……
巫師船再次緩緩駛離那片布滿陰影與死寂的海岸。
海麵泛著晨光金色的漣漪,帆布在海風中獵獵作響,船身在水波中輕輕搖晃。五人沉默地站在甲板上,沒有誰急著開口。此次遠行,他們並未帶回勝利的成果,卻帶著更沉重的真實和無法忽視的代價。
阿蘭娜坐在船舷邊,鬥篷下的身影單薄卻挺直。她望著身後那片已漸漸遠去的海岸線,目光靜靜地,像在把那片刻的失敗與恐懼一點一點封存起來。
湯姆站在她身旁,一言不發。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肩上,那不是為了占據空間,而是為了遮風。他沒有再試圖開口安慰,她不需要安慰。他知道阿蘭娜比誰都清楚自己該怎麼麵對失落。
這世上能讓她跌倒的,從來不是一次打擊,而是所有人不肯再站起來的沉默。而她現在還在看著遠方,還沒低頭,他便知道她會重新振作。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等她自己走出來。
甲板另一側,西裡斯靠著船欄,眺望著逐漸浮現在遠方天際的雲層。他輕輕歎了口氣,但這一次,那聲音不再帶著嘲諷與自嘲,隻是低低地,像是喃喃自語。
“我以前以為雷爾懦弱,聽命於家族,和我們的瘋母親…可原來他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沒人回應他。因為他們都知道,他不是在期待回應,而是在替那個為黑暗付出生命的弟弟,找一個屬於他的紀念。
“我小時候還騙他說人死了可以變成星星,現在想想他還真信了…”
他輕笑一聲,拇指摩挲著魔杖的杖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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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信我,哪怕我從來沒做過一個好哥哥。”
陽光逐漸升高,海風愈發溫柔。
阿蘭娜終於緩緩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湯姆。她的眼中仍帶著淡淡的疲憊,但唇角已經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