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前夕,整個霍格沃茨都被溫暖的金紅色燈光籠罩,走廊裡飄蕩著焦糖布丁的香氣。禮堂高懸著一棵高大的聖誕樹,每一片枝葉都閃爍著魔咒鍍上的雪光。但在這樣溫馨熱鬨的氛圍中,西奧多卻愈發察覺到,那個總在他身邊的女孩,再次一點點變得沉默。
阿蘭娜又開始躲他了。
她不再在早飯時等他一同踏入禮堂,也不再在休息時間時靠在他身旁小聲說些什麼。她在課上低著頭,把書本擋在兩人中間,仿佛想把自己也一並藏進去。下課鈴一響,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獸飛快地逃開,連眼神都不再與他相接。
西奧多心裡一陣陣發悶。他試過在圖書館等她,在走廊上故意放慢腳步,甚至在格蘭芬多休息室外站了一個多小時,隻為了見她一麵。可她仿佛早就預料了這些,每次都精準地避開了他。
他站在高塔下的雪地裡,手指蜷縮在黑袍下,眼眸一如既往地沉靜,卻被夜風吹得更暗。他知道,她又一次把自己關進了那道看不見的殼裡。
那天清晨,貓頭鷹送來了艾布拉姆的來信。淡金色的信紙上印著他家族的徽章,封蠟冰冷鋒利。他拆開那封信時,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
「你是諾特家族的繼承人。你應當明白你肩負的責任。
我已知曉你與麻瓜之女的頻繁接觸,若此事再次傳來我的耳中,我將親自前往霍格沃茨終止她的學業。
她是誰,無關緊要。你是誰,才是重點。」
那一刻,他麵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把信燒了,灰燼隨風散在窗外。可那股深刻的無力與壓迫感卻死死纏繞在胸口。他不是不懂家族的規則,他甚至早在年幼時就明白,諾特家族允許偶爾放縱,但從不允許越界。他隻是沒想到,他的越界,會是她。
西奧多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她,因為他同樣需要冷靜。他想過該如何解釋,又該如何安撫她的敏感。可當他終於鼓起勇氣踏入圖書館時,等來的隻是阿蘭娜背影匆匆一閃,她連頭也不回,仿佛他隻是空氣。
他煩躁地扯了一把領帶,領口因為他動作太猛微微皺起。德拉科偏偏在此時經過,一眼看到他那副低氣壓模樣,嘴角一勾就開始了嘲笑。
“嘖,諾特,你不會還在追那個…呃…”
他話沒說完,便被布雷司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後腦勺。
“少說點吧,德拉科。”
布雷司沒什麼好臉色。
“你要是真惹西奧多不高興,我不會幫你們進行調節。”
德拉科揉著腦袋嘀嘀咕咕。
“我說錯了嗎?他不是瘋了嗎,為了一個…”
“你想說什麼?”
西奧多忽然冷聲問。
德拉科一愣,下意識閉上了嘴,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西奧多抬眸,眉眼清冷。
“她叫阿蘭娜·格洛琳,不是那個,更不是泥巴種。”
他很少說這麼多話,可這一回,他說得堅定而沒有絲毫遲疑。
可誰也不知道,阿蘭娜在這天清晨,也悄悄遞交了一份離校申請。
她的理由寫得簡短而懇切。
“我想回家為節日做些準備,也希望帶些日用品回來。”
麥格並未多問。她知道這個女孩一向安靜自律,也信她不可能胡來。她簽字時略一遲疑,卻還是交給了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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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蘭娜離開那天,雪還沒落下,但天灰得像鉛塊壓頂。
她背著那個從霍格沃茨拿來的舊包袱,裡麵裝著幾本已經借來的書和她那本畫冊,還有些在節日前悄悄省下的錢。
她沒買聖誕禮物。不是不想,是她不知道送西奧多什麼,送不起,也不敢送。她更沒告訴任何人她家的地址,她從小明白,越是自己珍惜的,就越不能輕易暴露。
她站在火車站前,看著遠處霍格沃茨那座高塔和禮堂的剪影。心裡一陣發酸,卻倔強地抬頭,忍住眼淚。
【你不能太貪心了,阿蘭娜。】
她內心一遍遍告訴自己。
【他是純血,是家族榮耀的繼承人,而你…依舊是那個連麻瓜都厭惡的怪物。】
列車開動的一刻,她沒有回頭。
……
當她再次走入那片熟悉的森林,走進那座久違的小屋時,整個人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小屋依舊破舊,藤蔓垂落,木板發黴,門依舊吱呀響。可她沒有嫌棄,隻是低頭走了進去。屋裡冷得刺骨,她抱著胳膊蜷在牆角,像回到了那個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怕失去的日子。
她從來都不屬於陽光和宴會,隻是因為走錯了幾步,才誤入了光亮中…現在該回來了。
她摸了摸桌上放著的助學金餘款…
【剩的太少了,甚至不夠買一件新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