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夏千凡也悟出了一二,忙接過話茬說道:“而王賁遭逢大敗,手下兵將損失殆儘,正是勢單力孤之時!倘若逃回樂浪,定會被暴怒的朝鮮百姓所殺!”
“聰明!”李憐雲讚了一聲,繼續說道:“在秦國的暴政之下,那些朝鮮百姓本就多有暴動,若是真的掄起鐵鍬鋤頭動手,王賁不免會落得一個橫屍街頭的下場!所以,本王可以斷定,王賁是決計不會逃去樂浪的!”
夏千凡將李憐雲的話細細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覺得有理,於是便抱拳讚道:“大王聖明!如此一來,王賁小兒便插翅難逃了!”
“嗯。”李憐雲自信地點了點頭,吩咐道:“去吧,讓弟兄們好生休整,正午時分再行追擊。”
“遵命!”夏千凡應了一聲,隨即派傳令兵將李憐雲的詔令傳達各部。接著又指向尚未吃完的糧食問道:“大王,那這些輜重怎麼辦?”
李憐雲思索片刻後,吩咐道:“這裡糧草不下萬石,扔了實屬可惜。我軍皆為騎兵,可以用戰馬馱運,能帶上的都帶上,帶不上的等戰後派人運回京師。”
夏千凡忙抱拳應道:“遵命!”
緊接著,原本已整裝待發的一萬滄龍軍便再次卸下行裝,開始休整。直至正午時分,他們才動身向南進發。此刻,他們剛剛吃完午飯,又休整了足足半日,個個是體能充沛,精力旺盛。所以下山之時皆健步如飛,不出半日,便已出了長白山脈。
與此同時,王賁也率領殘部跨過了豆滿江,朝著樂浪郡與遼東郡的交界處奔逃。一路上,他們折損不斷,時不時就有傷兵和勞累過度的士卒倒下。待逃至兩郡交界處時,王賁麾下隻剩八百餘輛戰車及沿途收攏的萬餘名糧草兵,可謂真正的殘兵敗將。
王賁本已身遭十餘處重創,又經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此刻已是身心交瘁,幾成苟延殘喘之相,無力再繼續奔逃,於是便下令全軍就地休整。
見此情形,一名押糧都尉忙抱拳諫言道:“大將軍!燕賊追我甚急,此時休整恐怕不妥!末將以為我等應繼續撤退,以策萬全。還請大將軍三思!”
柳城一戰,王賁麾下得力部將儘皆折損,眼下隨行且可堪一用的將官隻剩一名車騎都尉和三名押糧都尉。諫言的這名押糧都尉正是其中之一。
王賁被兩名親衛攙扶著下了戰馬,接著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向北望去。觀望良久,不見北麵追兵,他便擺手說道:“不走了!老子不走了!就在這裡休息!”
“可是將軍······”押糧都尉還想繼續勸諫,卻被王奔直接打斷。
王奔不耐煩地撇嘴說道:“行了!彆勸了!老子說了不走就是不走!”
見王賁麵色不悅,押糧都尉隻得悻悻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王賁見狀,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有些重了,於是便一改怒容,語氣平和地寬慰道:“你隨本將出生入死,忠心可嘉。本將並非有意遷怒與你,實在是本將精疲力竭,不堪再行了。”
押糧都尉聽罷,是誠惶誠恐,忙抱拳道:“大將軍言重了!方才是末將魯莽,還望您恕罪!”
王賁擺手道:“無礙的,無礙的。本將方才北望,見數十裡外並無燕賊蹤影,料想他們一時半會追不上來,所以,我軍稍歇片刻再行撤離也並無不妥,你等皆遵從將令行事吧。”
幾名都尉立即抱拳應道:“諾!”
緊接著,一眾秦軍便三五成群,在原地展開休整。
王賁接過一塊鍋盔剛要下口,卻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愣在了當場。
一旁的押糧都尉不解道:“將軍為何不吃啊?”
王賁沒有回話,而是扭頭東張西望了起來。滿眼望去,四周皆是饑腸轆轆的士卒,此刻他們正三三兩兩蜷成一團,一邊瑟瑟發抖,一邊饑渴地看著他手中的鍋盔。細看之下,王賁才發現,除了他和幾名都尉之外,其餘將士手中並無半點果腹之物,雖是在休整,實則是在挨餓受凍,可謂慘不忍睹。
看著這些饑寒交迫的士卒,王賁心如刀絞,忙對一旁的押糧都尉問道:“軍中還剩多少乾糧?”
“哎!”押糧都尉長歎一聲,如實回道:“大將軍,我軍撤兵之時過於匆忙,大批糧草輜重被棄於長白山頂,所攜之乾糧不過百餘斤,從昨夜用到現在,亦隻剩這幾塊鍋盔供大將軍果腹了。”說罷,他便打開行囊將裡麵的數塊鍋盔全部亮出。
王賁聞言,頓覺憋屈至極。他怒火中燒,“砰”的一拳重重砸在地上,憤然吼道:“李賊欺我太甚!他日本將逃出生天,定叫他血債血償!”
“咳咳咳咳······”話音剛落,王賁便上氣不接下氣地瘋狂咳嗽了起來,胸前的傷口亦突然崩裂,滲出大片血跡。
“大將軍!”幾名都尉大吃一驚,忙大喊著上前扶住王賁,並摁住了王賁出血的傷口。
良久過後,王賁才勉強止住咳嗽,恢複了正常。幾名都尉也稍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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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車騎都尉便泣聲勸道:“大將軍切莫動怒!有道是來日方長,萬望大將軍保重身體啊!”
王賁搖頭歎道:“本將身體無礙!隻恨蒼天無眼,讓我敗於李賊之手!”
一名押糧都尉忙抱拳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將軍不必在意!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脫離險境!”
在幾人的勸說下,王賁終於恢複鎮定。他思索片刻後,說道:“諸君大可放心,我軍已入大秦境內,隻需再堅持走上幾日,便可保全軍無虞。”
車騎都尉抱拳應道:“將軍言之有理!”接著又話鋒一轉,皺眉道:“可是眼下我軍已至兩郡交界之處,接下來該往何處去,還請大將軍明示!”
王賁心中已有想法,卻並沒有急著亮明,而是對幾名都尉問道:“不知諸君以為剛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