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青巒火葬場的鐵皮屋頂上,發出密集的鼓點聲。警報燈在雨幕中暈開猩紅的光暈,將整個建築籠罩在詭異的氛圍裡。值班員老周蜷縮在監控室的椅子上,指節捏得發白,麵前十七個監控屏幕裡,隻有2號焚化爐的畫麵閃爍著雪花。
“老周!老周!2號爐……有東西在哭!”對講機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電流聲,同時小陳帶著哭腔的嘶吼讓老周渾身一激靈。他盯著屏幕上那團雪花,仿佛能透過乾擾看見爐內的景象。鐵皮牆麵傳來指甲抓撓般的聲響,混著暴雨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老周抓起手電筒衝出監控室,橡膠鞋底在潮濕的水泥地上打滑。走廊兩側的屍體冷藏櫃傳來陣陣寒意,他經過13號櫃時,櫃門突然發出“哢嗒”輕響。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他握緊手電筒,強作鎮定地繼續往前走。
2號焚化爐的鐵門虛掩著,暗紅鏽跡沿著門縫蜿蜒而下,像是乾涸的血跡。老周屏住呼吸推開門,爐膛內噴湧而出的熱浪裹挾著腐肉氣息,幾乎讓他作嘔。本該躺著待焚屍體的金屬台麵上,卻蜷縮著一個渾身青紫的繈褓。血水正順著繈褓邊緣滴落,在地麵彙成細小的溪流。
“嗚哇——”一聲嬰兒啼哭驟然炸響,老周手中的手電筒“啪嗒”落地。光束在地麵亂晃,照見繈褓裡探出的半隻小手,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灰色,指甲長而尖銳,還掛著絲絲縷縷的胎脂。哭聲越來越高,像是有尖銳的鋼針直刺耳膜,老周雙手死死捂住耳朵,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雨幕時,老周被發現倒在休息室的長椅上。他雙目圓睜,眼球凸出,布滿血絲的眼底倒映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十指深深掐進脖頸,指甲縫裡塞滿自己的皮肉,嘴角還殘留著半凝固的血沫。法醫掀開白布時,在場的警察都忍不住後退半步——老周的表情扭曲得不成人形,像是死前經曆了世間最恐怖的折磨。
這個消息如瘟疫般迅速傳遍小鎮,火葬場門口很快聚集了不少看熱鬨的村民。有人舉著手機直播,鏡頭裡,火葬場場長王有德正對著記者強裝鎮定:“我們已經報警了,一切等警方調查結果……”他的金絲眼鏡泛著冷光,鏡片後的眼神卻飄忽不定。
就在人群議論紛紛時,一輛老舊的二八自行車“叮鈴鈴”地穿過警戒線。騎車的道士身形消瘦,道袍洗得發白卻漿得筆挺,腰間銅鈴隨著顛簸發出清脆聲響。他身後跳下車的少女約莫十七八歲,紮著高馬尾,眉眼靈動,桃木劍在腰間晃出暗紅劍穗。
“李承道!林婉兒!你們怎麼來了?”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原來李承道曾在鄰鎮破解過一樁“百棺夜行”的奇案,而林婉兒去年獨自收服過騷擾村莊的狐妖,兩人在周邊早已聲名遠揚。
李承道摘下鬥笠,露出眼角交錯的皺紋,每一道都像是歲月刻下的符咒。他凝視著火葬場大門上方斑駁的牌匾,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歎息:“青巒二字倒寫,巒字缺山,這地方……從建成就犯了風水大忌。”
林婉兒已經快步走到警戒線前,伸手就要掀封鎖線。警察立刻攔住她:“小姑娘,這裡是命案現場!”
“讓開。”李承道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從袖中掏出個古樸的羅盤。銅製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停在2號焚化爐的方向,針尖泛起詭異的黑色。“子時三刻,我們要進火葬場。”他看向王有德,目光如炬,“場長不會拒絕吧?”
王有德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道長這是說的哪裡話,隻是……”
“隻是怕我們查出什麼不該查的?”林婉兒挑眉冷笑,桃木劍“噌”地出鞘半寸,寒光映得王有德臉色發白。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議論聲此起彼伏。李承道卻擺了擺手,示意林婉兒收劍:“今夜子時,我們自會揭開真相。”他轉身離去時,腰間銅鈴發出一串急促的聲響,像是在警示即將到來的危險。
夜幕降臨,整個小鎮都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火葬場的鐵門在夜風裡吱呀作響,李承道和林婉兒準時出現在門口。林婉兒握緊桃木劍,低聲問道:“師父,真的是嬰靈作祟?”
李承道沒有回答,隻是將一張符紙貼在門上。符紙瞬間燃起幽藍火焰,在門上勾勒出八卦圖案。“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他的聲音混著風聲,讓林婉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兩人剛踏入火葬場,遠處的2號焚化爐突然傳來刺耳的金屬扭曲聲,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裡麵拚命掙紮。李承道的羅盤再次瘋狂轉動,指針“啪”地折斷,黑色液體順著裂痕緩緩滲出。
子時的梆子聲穿透雨幕,在空蕩的火葬場裡激起陣陣回響。李承道的道袍被夜風掀起,腰間銅鈴發出細碎的嗚咽,與遠處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聲交織在一起,仿佛一首詭異的安魂曲。林婉兒的手心沁出冷汗,緊緊握住桃木劍,劍身微微顫抖,映出她緊張的神情。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小心,就在附近。”李承道壓低聲音,枯瘦的手指輕撫過停屍間斑駁的鐵門。符紙在掌心發燙,預示著門後的不祥。突然,一聲尖銳的啼哭從門內炸開,林婉兒渾身一震,桃木劍“啷啷”出鞘,劍尖直指門縫。
鐵門緩緩開啟,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李承道掏出墨鬥,墨線在門框上飛速纏繞,織成一道閃爍微光的結界。月光透過氣窗灑落,照亮屋內橫七豎八的擔架床,白布下的輪廓隱約可見,仿佛一個個沉睡的幽靈。
林婉兒的瞳孔猛地收縮——最角落的擔架上,白布正以詭異的頻率起伏,像是下麵藏著什麼活物。“師父,你看!”她話音未落,白布突然被掀開,一具麵色青紫的女屍直挺挺坐起,空洞的眼窩裡爬出幾隻蛆蟲,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彆動!”李承道猛地按住林婉兒的手腕。女屍的脖頸以違反常理的角度扭轉,死死盯著他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發黑的牙齒。就在這時,她懷中突然滑落一個繈褓,血水浸透繈褓,隱約露出半張腐爛的小臉。
嬰兒的啼哭再次響起,尖銳得如同指甲刮擦玻璃。林婉兒感覺頭痛欲裂,鼻腔裡充滿鐵鏽味,溫熱的鮮血正從她的鼻孔緩緩流下。李承道迅速咬破指尖,在掌心畫出血符,大喝一聲:“破!”血符化作一道紅光,擊中女屍眉心,女屍瞬間化作一灘腥臭的黑水。
然而,嬰兒的啼哭並未停止,反而愈發淒厲。李承道的羅盤開始發燙,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地下。“下麵還有東西,是怨氣的源頭。”他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凝重,“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先找線索。”
林婉兒強忍著不適,在房間裡仔細搜尋。牆角的陰影處,一個刻滿奇怪符咒的鐵盒引起了她的注意。鐵盒表麵布滿銅綠,符咒上還殘留著暗紅的血跡,仿佛是用鮮血寫成。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鐵盒,裡麵是一份被血染紅的病曆。
“李素琴,28歲,難產……”林婉兒輕聲念道,聲音在顫抖,“胎兒死亡時間:202x年x月x日,淩晨147。主治醫生:李建國。簽字確認……王有德?”她猛地抬頭,與李承道對視一眼。王有德的名字,如同一記重錘,敲在兩人心頭。
李承道接過病曆,手指輕輕摩挲著紙張上的褶皺。“這個李素琴,應該就是王有德的妻子。”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但這病曆上的時間……”他突然瞳孔一縮,“胎兒死亡時間比母親早了整整三個小時。”
林婉兒倒吸一口涼氣:“怎麼可能?除非……”
“除非胎兒根本不是死於難產。”李承道將病曆收入懷中,神情嚴肅,“走,去找王有德。”
兩人來到火葬場辦公室時,王有德正在打電話。看到他們突然出現,他慌亂地掛斷電話,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閃爍不定。“道……道長,這麼晚了,有什麼發現嗎?”他強裝鎮定,聲音卻有些發顫。
李承道將病曆拍在桌上,墨線在病曆周圍自動浮現,勾勒出一個警戒的結界。“王場長,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妻子和孩子的死,有這麼多疑點?”
王有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角,“難產本來就很危險,這種事……”
“胎兒比母親早死三小時,這叫難產?”林婉兒猛地拍桌,桃木劍重重砸在桌麵上,發出悶響,“還有這個!”她舉起鐵盒,符咒在月光下閃爍詭異的光芒,“邪術符咒,你當我們是瞎子?”
王有德突然失控,掀翻桌子,抽屜裡的文件散落一地。林婉兒眼尖,瞥見其中一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王有德摟著一個孕婦,正是病曆上的李素琴。照片背後,用紅色記號筆寫著一行字:“獻祭,才能換來永恒。”
李承道正要追問,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一個黑影閃過,林婉兒反應迅速,立即追了出去。雨夜裡,她看見一個蒙著黑布的人在牆頭一閃而過,手中抱著一個繈褓,血水正順著繈褓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暗紅的腳印。
“站住!”林婉兒施展輕功追了上去。黑影在巷子裡左拐右拐,最終消失在一片廢舊倉庫中。倉庫內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地上散落著嬰兒衣物,牆上畫滿詭異的符咒,中央的祭壇上,擺放著一個浸泡在福爾馬林裡的嬰兒屍體,雙眼圓睜,表情猙獰。
林婉兒正要仔細查看,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迅速轉身,桃木劍直指來人——竟是值班醫生李建國。他麵色蒼白,渾身發抖,手中緊握著一把手術刀,刀刃上還沾著新鮮的血跡。
“彆過來!”李建國聲音顫抖,“你們不該管閒事!”
“是你殺了李素琴母子?”林婉兒眼神銳利,一步步逼近,“王有德給了你什麼好處?”
李建國突然崩潰大哭,手術刀“當啷”落地:“我也是被逼的!王有德說隻要我幫忙,就能讓我兒子進大醫院……我沒想到他們要用活人獻祭!”他癱倒在地,泣不成聲,“那個巫醫,他說隻有至親的血肉,才能召喚出最強的嬰靈……”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話音未落,倉庫外突然傳來尖銳的刹車聲。林婉兒心頭一緊,衝出倉庫,隻見李建國的兒子被幾個黑衣人按在車裡,車窗搖下,露出王有德冰冷的臉。“李醫生,話太多了。”他冷笑一聲,車子迅速啟動,消失在雨幕中。
林婉兒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身後,李承道的聲音傳來:“先回去,他們還會動手。”他看著地上的符咒,眉頭緊鎖,“而且,這次的邪術,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
雨越下越大,兩人的身影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仿佛兩個孤獨的戰士,即將麵對更黑暗的挑戰。火葬場的方向,嬰兒的啼哭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淒厲,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吹響號角。
暴雨驟停,潮濕的空氣裡蒸騰著詭異的霧氣,青巒火葬場在霧靄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座陰森的鬼域。李承道和林婉兒踩著滿地積水回到火葬場,值班室的老式座鐘恰好敲響淩晨兩點,銅鐘發出的嗡鳴混著遠處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聲,令人毛骨悚然。
“師父,李建國說的巫醫……”林婉兒話未說完,就被李承道突然舉起的手打斷。老道士的瞳孔猛地收縮,死死盯著地麵——幾串暗紅的腳印從門口蜿蜒而入,每一步都浸著血水,腳印邊緣還附著細小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
“跟緊我。”李承道從行囊中取出三枚銅錢,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銅錢上,口中念念有詞。銅錢懸浮而起,在空中劃出三道金光,沿著血腳印的方向飛去。林婉兒握緊桃木劍,劍身開始發燙,劍柄處雕刻的八卦圖泛起紅光,這是危險臨近的征兆。
循著銅錢指引,兩人來到火葬場的地下停屍庫。厚重的鐵門半開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混著濃烈的草藥味撲麵而來。林婉兒舉起手電筒,光束所及之處,牆壁上密密麻麻貼滿了符咒,每一張都用朱砂畫著扭曲的嬰兒麵孔,符咒之間還纏繞著臍帶般的黑色布條。
“是南洋降頭術。”李承道的聲音低沉沙啞,他彎腰撿起地上一塊沾滿血汙的黃符,“用孕婦經血和嬰兒胎發繪製,專門鎮壓怨氣極重的嬰靈。”他突然頓住,目光落在角落的冰櫃上——櫃門縫隙裡滲出黑色液體,在地麵彙成細小的溪流,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