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橫死者的詛咒
深秋的潮氣裹著腐肉氣息,將青陽縣火葬場浸成一座陰森牢籠。李承道踩著滿地枯葉,玄色道袍下擺掃過鐵門斑駁的暗紅水漬。他骨節嶙峋的手指撫過門環,掌心傳來刺骨寒意——那暗紅竟像是乾涸的血跡。
"師父,羅盤..."林婉兒突然出聲。這位紮著高馬尾的少女攥著青銅羅盤,發間桃木簪子微微顫動。李承道瞥見指針如瘋轉的陀螺,針尖直指停屍間方向。他轉頭看向畏縮在牆角的老周,那守夜人灰白的頭發黏在汗濕的額角,保安製服第三顆紐扣不翼而飛。
"就在裡麵..."老周喉結滾動,渾濁的眼珠不住顫抖。李承道推開鏽蝕的鐵門,腐臭如屍質撲麵而來。冰櫃排列成詭異的矩陣,中間那台櫃門大敞,金屬內壁上暗紅血字扭曲如活物:誰動我屍,必遭血噬。
"本該儘早火化的張大海..."老周突然劇烈抽搐,雙手死死掐住脖頸,"他的屍體...是完整的!不該是完整的!"李承道瞳孔驟縮——張大海分明是被分屍而死,老周為何反複強調"完整"?
林婉兒甩出的符咒突然自燃,黑影如毒蛇纏住她手腕。李承道旋身甩出五帝錢,銅錢碰撞聲中,黑影發出尖銳嘶鳴。趙陽不知何時摸到配電室,這個總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舉著帶血的撬棍衝進來:"師父!這上麵的毛發檢測過,不是死者的!"
李承道正要查看,手機突然響起。王芳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道長,我來領大海的骨灰。"他抬眼望向停屍間門口,穿白裙的女人懷抱骨灰盒佇立,脖頸青灰色屍斑在晨光下格外刺目。
"夫人的臉色..."李承道話音未落,王芳突然露出森然笑意。林婉兒驚呼一聲,她手中羅盤不知何時滲出血珠,沿著刻度蜿蜒成新的血字:子時,祭品歸位。
夜幕降臨時,三人跟蹤王芳至郊外荒宅。月光下,枯井周圍槐樹滲出粘稠血珠,王芳將骨灰撒入井中,井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你們聞到了嗎?"趙陽突然皺眉,"腐臭味裡混著曼陀羅香,是南洋邪術的氣息。"
李承道還未回應,王芳驟然轉頭。她七竅湧出黑血,白裙下擺爬滿屍蟲:"下一個祭品,該輪到誰呢?"林婉兒揮劍斬去,卻隻劈中一團黑霧。黑霧消散前,李承道分明看見霧中浮現陳虎的臉——那個本該遠在國外的黑幫頭目,此刻正把玩著張大海的斷指。
子時剛過,火葬場傳來慘叫。第一名員工被鎖在焚燒爐內,碳化的手指在爐壁抓出五道血痕,形狀恰似張大海後頸的胎記。第二名員工吊死在更衣室,領帶纏繞的死結,正是張大海生前最愛的溫莎結打法。
"他們的死亡方式,都在複刻張大海的屍體狀態。"李承道蹲在第三具屍體旁,死者渾身插滿鋼釘,手機屏幕還亮著未發送的語音。趙陽顫抖著點開播放,沙啞男聲混著金屬摩擦聲:"找到我完整的身體,不然...你們都得陪葬。"
李承道突然抓住趙陽手腕。青年袖口滑落瞬間,他瞥見對方小臂上暗紅蠱紋——那是南洋屍蠱的標記。趙陽慌忙扯回袖子,黑框眼鏡後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師父,我去查陳虎的彆墅。"
望著徒弟遠去的背影,李承道從懷中掏出半枚銅錢。這是今早從老周保安服上撿到的,銅錢背麵刻著的"陳"字,與他二十年前追捕的邪修所用法器如出一轍。林婉兒遞來檢測報告,聲音帶著不解:"師父,王芳的體檢報告顯示...她三年前就該死於難產。"
風起,李承道的道袍獵獵作響。火葬場遠處傳來鐵鏈拖拽聲,冰櫃再次自動彈開,這次內壁用血書寫著新的詛咒:血月當空,萬鬼借身。他握緊桃木劍,劍穗上的朱砂痣突然滲出鮮血——那是二十年前封印失敗時,他親手留下的血咒。
秋雨裹著腥氣砸在陳虎彆墅雕花鐵門上,李承道指尖拂過門沿符咒,暗青色紋路瞬間泛起詭異幽光。這是南洋降頭術中的鎖魂陣,數百根染血的蜈蚣乾密密麻麻嵌在門框縫隙裡,在雨水中扭曲蠕動,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小心,這些蜈蚣被下了噬魂蠱。"李承道話音未落,林婉兒已甩出三道鎮魂符。符咒觸及蜈蚣的刹那,整條門縫突然爆發出尖銳的嬰兒啼哭,血水順著符咒邊緣汩汩滲出。趙陽默不作聲地掏出羅盤,指針卻反常地靜止,仿佛被某種力量徹底壓製。
彆墅內彌漫著濃重的檀香味,卻掩蓋不住底層翻湧的屍臭。李承道推開書房暗門的瞬間,三人同時屏住了呼吸——整麵牆的玻璃罐裡浸泡著殘缺的肢體,編號從“1”到“17”,唯獨缺少編號“7”的右腿。趙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牆角的祭壇,那上麵擺放著張大海的生辰八字,以及半塊沾著腦漿的青磚。
“是借屍還魂的前陣。”李承道的聲音冷得像冰,“需要集齊死者全身十七塊骨頭,再用至親之人的魂魄獻祭。”他彎腰拾起祭壇邊的羊皮卷,泛黃的紙張上用朱砂畫著詭異的法陣,中央赫然是王芳的畫像,她的雙眼被刺滿密密麻麻的銀針,嘴角卻掛著扭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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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突然指著地板:“師父,血腳印!”暗紅色的腳印從祭壇延伸到地下室,每一步都滲出黑色黏液。趙陽率先走下台階,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地下室,所有人的心臟都猛地一沉——上百具屍體整齊排列,他們的右腿全部不翼而飛,胸腔裡塞滿曼陀羅花,花瓣上凝結著暗紅的血珠。
“這些都是陳虎的仇人。”李承道蹲下身,掰開一具屍體的嘴巴,舌根處烙著“7”的印記,“他在用人命煉製百骨蠱,一旦成功,張大海的屍體就能真正複活。”話音未落,地下室的燈突然熄滅,無數指甲抓撓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結陣!”李承道甩出桃木劍,劍刃劃出的符咒在黑暗中亮起金色光芒。林婉兒迅速拋出五帝錢,銅錢組成的光圈將三人護在中央。趙陽卻突然衝出陣法,手電筒的光束照在角落的人影上——王芳渾身濕透地蜷縮在那裡,她的白裙下伸出無數慘白的手臂,每隻手上都戴著張大海生前的金表。
“你們來晚了。”王芳的聲音同時從所有手臂的嘴巴裡發出,“血月還有三天就會升起,到時候...”她的臉突然扭曲變形,露出陳虎的麵容,“整個青陽都會成為我的祭品!”趙陽毫不猶豫地甩出符咒,卻在即將觸及王芳的瞬間,被一道黑影撞飛。
李承道接住倒飛的趙陽,卻摸到對方後背黏膩的液體。借著月光,他看見趙陽的襯衫上印著半枚血手印,正是張大海斷指的形狀。“你早就被種下屍蠱了,對不對?”李承道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趙陽摘下黑框眼鏡,露出眼尾暗紅的蠱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從七歲那年,陳虎殺了我全家開始...”
林婉兒的劍“噌”地出鞘:“原來你一直是臥底!”趙陽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一張符紙塞進她掌心:“現在不是時候!血月當晚,陳虎會在火葬場舉行儀式,這張符能暫時壓製屍蠱。”他轉頭望向李承道,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師父,當年滅門慘案...和您二十年前封印的邪修有關。”
地下室突然劇烈震動,屍體堆中緩緩站起一個身影。那是張大海的屍體,卻有著十七條不同的右腿,每條腿上都刻著不同的生辰八字。他的胸腔裡盛開著巨大的曼陀羅花,花蕊中蜷縮著王芳的屍體,她的雙眼終於不再被銀針封住,卻空洞得沒有一絲生氣。
“該還債了,李承道。”張大海的聲音混著十七種不同的語調,“當年你放走的邪修,如今成了掌控生死的蠱王。”他的手臂突然暴長,指尖長出鋒利的骨爪,“而你的徒弟,不過是棋盤上最不起眼的棋子。”
林婉兒揮舞長劍衝上前,劍穗上的朱砂痣突然發出耀眼光芒。李承道這才驚覺,徒弟從小佩戴的劍穗,竟是用茅山派失傳的純陽絲編織而成。“小心!他的弱點在心臟!”趙陽大喊著甩出捆仙繩,卻被張大海的骨爪刺穿肩膀。鮮血濺在曼陀羅花上,花蕊突然瘋狂生長,將王芳的屍體徹底吞噬。
“帶趙陽走!”李承道祭出祖傳桃木劍,劍身刻著的二十八星宿圖發出金光,“我來拖住他!”林婉兒咬著牙背起趙陽,卻在轉身時看見師父的道袍下擺滲出黑血——那是被屍蠱反噬的征兆。
雨越下越大,三人狼狽地逃出彆墅。趙陽在昏迷前握緊李承道的手,血從他嘴角溢出:“師父...陳虎的真正目的...是...”話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擴散,懷中的符紙燃起青色火焰,灰燼隨風飄散,在空中組成“血月”二字。
林婉兒望著師父染血的道袍,終於明白為何從小就覺得他身上有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李承道望著遠處火葬場方向升起的陰雲,桃木劍上的朱砂痣開始剝落——二十年前的血咒,正在與如今的屍蠱產生共鳴。而三天後的血月之夜,將會是生與死的最終對決。
烏雲如墨,將青陽城壓得喘不過氣來。距離血月升起還有最後十二個時辰,李承道在臨時搭建的法壇前閉目凝神,桃木劍橫陳在案,劍身的二十八星宿圖在燭光下忽明忽暗。壇邊擺滿了鎮魂香,青煙繚繞間,卻壓不住空氣中愈發濃重的腐屍氣息。
林婉兒跪在一旁,手中緊攥著趙陽臨終前給的符紙,目光不時瞥向躺在角落的趙陽遺體。少年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痛苦的神情,胸前的傷口處,暗紅色的屍蠱紋路如同活物般,還在微微蠕動。“師父,真的要這麼做嗎?”她聲音發顫,“用趙陽的...”
“這是唯一能找到陳虎的辦法。”李承道睜開眼,眼中布滿血絲,“屍蠱以血肉為引,以魂魄為媒。趙陽雖死,但蠱蟲未滅,隻要...”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銀針,“引動蠱蟲,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陳虎的老巢。”
法壇突然劇烈震動,鎮魂香儘數折斷。李承道臉色驟變,揮劍斬出一道金光,卻見一道黑影從趙陽體內竄出,直奔窗外。“追!”他大喊一聲,率先衝了出去。林婉兒緊隨其後,手中長劍挽出劍花,將沿途阻擋的陰魂儘數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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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腥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如同刀割。三人循著黑影來到城郊的廢棄醫院。醫院大樓漆黑一片,窗戶玻璃破碎不堪,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李承道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地下三層。
“小心,這裡的陰氣...”李承道話未說完,地下室的門突然“砰”地打開,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無數黑影從黑暗中湧出,那是一張張扭曲的人臉,他們的身體殘缺不全,胸腔裡都插著一朵曼陀羅花。
“是被煉製百骨蠱的亡魂!”林婉兒甩出符咒,卻被黑影輕易撕碎。李承道揮舞桃木劍,劍刃所過之處,黑影發出淒厲的慘叫,但更多的黑影又從四麵八方湧來。
混亂中,李承道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陳虎身穿繡著金線的黑袍,站在樓梯頂端,手中把玩著一枚血色的蠱蟲。“李承道,你終於來了。”他的聲音充滿嘲諷,“當年你封印的邪修,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而你的徒弟,也將成為我血月儀式的最佳祭品。”
林婉兒怒喝一聲,提劍衝了上去。卻在靠近陳虎的瞬間,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陳虎大笑起來:“茅山派的純陽之體?在我的萬魂蠱麵前,不過如此!”他手中的血色蠱蟲突然膨脹,化作一團黑霧,將整個地下室籠罩。
李承道感覺體內的屍蠱開始躁動,二十年前的血咒也在隱隱作痛。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桃木劍上,劍身頓時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破!”隨著一聲怒吼,金光撕開黑霧,卻見陳虎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滿地的曼陀羅花瓣。
“他去了火葬場!”李承道臉色慘白,“血月儀式提前了!”
當他們趕到火葬場時,血月正好升至中天。整個火葬場被血色的霧氣籠罩,停屍間的冰櫃整齊排列,每台冰櫃上都貼著生辰八字。陳虎站在中央的法壇上,張大海的屍體懸浮在空中,十七條不同的右腿正在緩緩融合。王芳的魂魄被困在一個水晶球中,她的眼神空洞,臉上卻掛著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