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百鬼符。”李承道聲音發顫,“用百張人皮做成,每張都住個怨魂。陣眼在最底下那張,貼在井底棺材上。”
井水突然劇烈翻騰,冒出無數氣泡,每個氣泡破裂都傳出小孩的啼哭。林婉兒看見水裡浮起個穿紅肚兜的小孩,臉朝下漂著,四肢扭成詭異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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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鎮上失蹤的孩子。”李承道握緊八卦鏡,“鎖魂局要用活祭喂井底的東西。”他把鏡子塞給林婉兒,“你拿著擋怨魂,我去拆陣眼,半個時辰沒上來就封井,彆管我。”
他叼著火折子抓著井繩往下爬,火光搖曳中,井壁人皮符上的人臉開始動,嘴一張一合無聲尖叫,眼窩淌出暗紅液體像血。
林婉兒舉著八卦鏡,鏡麵映出井底景象:李承道快到水麵時,腳下堆疊的小孩屍體像座肉山,中間豎著口黑棺材,開蓋的棺裡伸出無數慘白的手,正抓他的腳。
“師父!”她急得大喊,想拉他上來,卻發現井繩變成無數頭發,纏繞著她的手腕往井裡拽。
井底傳來李承道的悶哼,鏡中顯出隻青灰的手從棺材裡伸出,抓住他的斷臂,黑長的指甲掛著腐肉。老道士咬著火折子去燒,那手縮回去時,帶起他胳膊上的一塊肉,露出白骨。
井壁人皮符突然全部裂開,湧出無數蟲子如潮水般湧向李承道。他掏出的黃符剛貼上就化作灰燼——這些蟲子不怕符咒。
“是屍蟞!”李承道嘶吼著,“婉兒,刺棺材上的太極圖中心!”
林婉兒的手腕被頭發勒得快斷了,她咬著牙抽出桃木劍砍斷頭發,黑汁濺在臉上像滾燙的油。她撲到井邊,對準鏡中棺材上的太極圖縱身跳下。
下落時,無數張人臉從身邊掠過,都是人皮符上的怨魂,伸出手想抓她,卻被八卦鏡的光彈開。
桃木劍刺中太極圖的瞬間,棺材爆發出刺眼紅光。林婉兒手心像握著燒紅的烙鐵,棺裡傳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無數隻手抓向她的臉。
“快放手!”李承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睜眼發現自己趴在棺材裡,身下是個肉乎乎的東西,像巨大的太歲,表麵布滿眼與嘴,正發出淒厲尖叫。李承道壓在她身上,後背被無數隻手抓得皮肉外翻,露出白骨。
“師父!”她想推開他,卻被按住。老道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眼裡閃過紅光,聲音變得陌生,像錢老爺那種重疊的腔調:“我早被血太歲纏上了,現在該換你了。”
他抓著她的手將桃木劍往她胸口刺去。林婉兒猛地掙脫,桃木劍刺中旁邊的血太歲,發出滋滋聲響冒出黑煙。血太歲尖叫著縮回無數隻手,李承道的身體也被拽進棺材,隻剩一隻手死死抓著她的腳踝,指甲掐進肉裡。
“彆讓它出來!”李承道的聲音恢複清明,帶著決絕,“用八卦鏡照它!”
林婉兒舉起八卦鏡,月光透過井口照在血太歲上。那東西發出痛苦嘶吼,身體融化成暗紅粘液,李承道的手在粘液中消失,最後隻剩半截道袍袖子漂在上麵。
井口傳來錢老爺的慘叫。林婉兒抬頭,見趙陽站在井邊,半截桃木劍插進錢老爺胸口。他臉上沒有表情,眼裡流著血,顯然已沒了生息,是靠最後一口氣複仇。
錢老爺倒下時,手裡的黑色羅盤掉進井裡,被血太歲的粘液吞沒,發出一聲淒厲尖嘯後徹底沉寂。
林婉兒抓著井繩爬上來,渾身沾滿腥臭的暗紅粘液。趙陽的屍體靠在槐樹上,圓睜的眼睛盯著錢老爺。井邊的人皮符已成灰燼,風一吹就散了。
天光大亮,第一縷陽光照進錢家大宅,卻驅不散濃重的血腥味。林婉兒走到井邊,井水映出她蒼白疲憊的臉,眼角多了顆朱砂痣——是李承道的血濺上去的。
她撿起地上的黑色羅盤碎片,上麵有李承道的字跡:“血太歲有兩顆,一顆在井底,一顆在山神廟的香爐裡。”
“山神廟”三個字像烙鐵燙得她指尖發麻——鎮口石碑刻著“靠山屯”,鎮民說後山有座廢棄山神廟,十年前失火燒死了守廟老道。
趙陽的屍體突然抽搐,胸口鼓出個包像有東西在蠕動。林婉兒握緊桃木劍走過去,發現他嘴裡塞著團黃紙,展開後是個扭曲的符號,和錢家大宅門楣上的禁咒一樣,中間穿根紅線,線尾纏著塊錢老爺藍布衫的碎布,沾著帶焦糊味的黑灰——是骨灰。
客棧方向傳來人群喧嘩。林婉兒把銅錢塞進袖袋,看了眼錢老爺的屍體,他懷裡的黑色羅盤已不見,地上水漬映出個戴鬥笠的黑衣人,正往後山走。
亂葬崗的風橫著刮,林婉兒的粗布裙擺被掀起,露出小腿上的青紫瘀痕——是從山神廟逃出來時被橫梁砸的。她攥著那枚順治錢,銅錢邊緣被體溫焐得發燙,方孔裡纏著她的頭發,發絲在風裡像根引線。
第三十七座墳很好找,墳頂歪脖子樹椏掛著破爛紅布,風吹過時展開,露出裡麵繡的“李”字。樹下新翻的土裡,她用桃木劍挖出個油布包,裡麵是另一半羅盤,銅胎符文與之前的碎片嚴絲合縫,隻是盤麵多了個洞,邊緣掛著暗紅的肉渣。
“找到了?”趙陽的聲音從樹後傳來,他的屍體靠在樹上,胸口窟窿裡爬滿驅蟲,“師父說,羅盤本是完整的,二十年前被他親手摔碎,一半鎮血太歲,一半養怨靈。”
“你和之前六個師兄弟,都是祭品?”林婉兒舉起羅盤,兩半拚在一起,正好缺了中心的指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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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陽的屍體突然塌成黑泥,隻剩那枚順治錢滾到羅盤邊。林婉兒撿起銅錢,發現錢孔裡的紅線變長了,一端連羅盤,一端指向歪脖子樹頂——那裡掛著個穿道袍的黑影,臉被樹枝擋住,手裡的羅盤也缺了中心指針,和她手裡的一模一樣。
“師父?”她聲音發顫黑影沒回應,隻是轉身跳下樹,往西北窪地飄去,腳不沾地的速度快得驚人。林婉兒握緊羅盤追上去,指節因用力泛白——那羅盤的紋路她太熟悉了,邊角磨損的痕跡和李承道常年摩挲的指痕完全吻合。
窪地中心藏著口小井,井口蓋著刻太極圖的石板,黑半邊嵌著七顆人頭骨,眼窩齊刷刷對著井口,像在凝視井底的秘密。趙陽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帶著水汽般的濕冷:“彆碰井裡的水,裡麵有師父的眼睛。”
話音剛落,石板突然鼓起個包,七顆頭骨眼窩同時淌出黑血,順著太極圖紋路往井裡滲。林婉兒舉劍刺向那道黑影,卻見他麵具下的臉在融化,露出青灰色皮膚——是錢家客棧的老板娘,眼窩黑洞洞的,哪還有半分人樣。
“是你!”林婉兒認出她指甲縫裡的肉絲,“你和守廟老道一夥的,都想搶羅盤控製血太歲!”
老板娘喉嚨裡發出尖嘯,伸手抓來的指尖泛著屍斑。林婉兒揮劍劈去,桃木劍卻穿體而過,她的身體像煙般散開又凝聚,手裡多了把生鏽的剪刀,刃上還掛著趙陽的碎衣片。
井裡的響動越來越烈,石板被頂得咯咯作響,頭骨眼窩突然亮起紅光。林婉兒瞥見羅盤缺針的凹槽,形狀竟和眼角朱砂痣分毫不差,銅鈴裂縫裡滲出的血珠正順著指縫往下滴,落在羅盤上發出細碎的嗡鳴。
“原來如此。”她忽然明白——李承道當年沒殺第七個師弟,那師弟就是守廟老道;他把魂魄封進羅盤鎮壓怨靈,卻被老道偷換陣眼,養出血太歲。
此時窪地邊緣傳來木板碎裂聲,守廟老道的身影從迷霧裡鑽出來,道袍下擺沾著黑泥,懷裡抱著個香爐,爐裡盤踞著團蠕動的紅肉,正是李承道提到的第二顆血太歲。“小丫頭片子倒機靈。”他笑得露出黃牙,“可惜太晚了,這血太歲馬上就要成了。”
林婉兒突然想起趙陽嘴裡的黃紙,那紅線纏著的碎布上,除了骨灰還有幾粒香灰——老道根本沒被燒死,他用彆人的骨灰偽造死亡,自己躲在廟裡養太歲。
老板娘的剪刀已刺到眼前,林婉兒側身躲過,卻見她手腕上纏著的頭發突然暴漲,像網般罩下來。千鈞一發之際,羅盤突然發燙,缺針的凹槽裡,她的血珠與朱砂痣的血同時亮起,竟在盤麵拚出完整的太極圖。
“啊——”老板娘被金光彈飛,身體在地上抽搐成一團,頭發裡鑽出的黑蟲瞬間被燒得焦黑。守廟老道見狀不妙,抱著香爐就往井裡跳,想讓兩顆太歲在至陰處合二為一。
“休想!”林婉兒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羅盤上。金光驟然暴漲,李承道的聲音從盤裡傳來,帶著穿透時空的力量:“婉兒,引天雷!”
她抬頭望天,不知何時聚起的烏雲裡閃著紫電。桃木劍突然自行出鞘,劍柄抵著她的掌心,指引著她將羅盤拋向空中。金光與雷光在雲端相撞,守廟老道剛摸到井繩的手被劈得焦黑,香爐裡的血太歲滾出來,在雷光中發出淒厲的尖叫。
老道情急之下撲過去想抓,卻被太歲反纏上,那團紅肉瞬間鑽進他七竅,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皮膚裂開的地方鑽出無數隻細小的手。林婉兒舉劍刺去,卻見他腐爛的喉嚨裡滾出半塊羅盤碎片,上麵刻著李承道的筆跡:“七月初七,血月食魂”。
雷光劈落的瞬間,林婉兒看見老道的臉變成了李承道的模樣,正對著她苦笑。她突然明白,這羅盤裡不僅有李承道的魂魄,還有他被老道奪走的半顆心。
井水突然沸騰,第一顆血太歲的粘液順著井繩爬上來,與老道身上的紅肉糾纏在一起。林婉兒將桃木劍拋向空中,劍身在雷光中化作七道符紙,貼在七顆頭骨上。太極圖的白半邊突然亮起,與黑半邊的紅光形成對峙,將兩顆血太歲困在中間。
“該結束了。”她摘下眼角的朱砂痣,那血珠離體的瞬間化作李承道的虛影,正舉著八卦鏡對準井口。金光與雷光同時炸響,血太歲在雙重衝擊下發出最後的嘶吼,融化成兩灘血水滲進土裡,守廟老道的屍骨則在紅光中化為飛灰。
羅盤在空中轉了三圈,缺掉的指針終於從土裡鑽出來,竟是根泛著瑩光的指骨,穩穩嵌進凹槽。林婉兒接住落下的羅盤,盤麵符文突然流轉起來,映出無數人臉——李承道、趙陽、三姨太,還有那些失蹤的孩子,都在鏡中對她頷首,然後慢慢消散。
風停時,窪地隻剩那口老井和七顆閉目的頭骨。林婉兒將羅盤揣進懷裡,發現銅鈴的裂縫已愈合,裡麵盛著半盞清水,映著她眼角淡淡的紅痕,像顆永不褪色的痣。
離開靠山屯時,鎮口石碑上的“靠山屯”三個字不知何時變成了“還魂鎮”。賣茶的老翁笑著遞來碗熱茶,水汽裡她看見自己的倒影,身後站著個穿道袍的虛影,正摸著胡須對她點頭。
林婉兒握緊羅盤繼續前行,官道儘頭的朝陽正刺破雲層。她知道,這不是結束——羅盤背麵新浮現的紋路裡,藏著更古老的秘密,而那些消散的魂魄,都化作了她掌心裡的溫度,陪著她走向下一個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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