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的瞬間,林婉兒差點吐出來。
這是個破敗的戲台,台下擺著幾十張太師椅,每張椅子上都坐著個“觀眾”——不是紙人,而是真人大小的虛影,穿著民國時期的服裝,臉色青白,眼睛空洞,正是周家曆代的祖先。他們的嘴角都掛著同樣的笑容,直勾勾地盯著戲台。
戲台上,蘇媚正穿著那件水紅色的披風,唱著《霸王彆姬》,身段婀娜,唱腔婉轉。而在她對麵,扮演霸王的竟是趙陽!他穿著黑色的靠旗,臉上畫著花臉,眼神空洞,像提線木偶似的跟著做動作,手裡的長槍尖閃著寒光,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趙陽!”林婉兒想衝上去,卻被李承道死死按住。
“彆衝動!”李承道的聲音發緊,“這是‘百鬼戲樓’幻境,台下的虛影都是怨念所化,衝進去就會被它們拖進去當替身。”他指著戲台邊緣的欄杆,那裡刻著圈符咒,和血玉手鐲內側的一模一樣,“蘇媚在用它們的怨氣補最後一道符。”
林婉兒的左手突然劇痛,她低頭一看,手背的結痂裂開了,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淡黑色的液體,像墨汁。“師父,我的手……”
李承道的臉色徹底變了。他抓起一把糯米撒在林婉兒的手背上,黑色液體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白煙。“她想借你的身體破封!”他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八卦鏡,塞到林婉兒手裡,“盯著蘇媚,彆讓她的眼睛和你對視!”
戲台上的唱腔突然變了調,蘇媚轉過身,目光穿透人群,直直地落在林婉兒身上。她的笑容越來越大,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牙:“小師妹,上來陪我唱一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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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虛影突然騷動起來,紛紛轉過頭,空洞的眼睛盯著林婉兒,發出“嗬嗬”的聲響,像生鏽的齒輪在轉動。離得最近的那個虛影——穿著綢緞馬褂,看模樣是周明軒的爺爺——突然站起來,伸出慘白的手,抓向她的胳膊。
“滾開!”林婉兒舉起桃木劍,刺向虛影的手臂。桃木劍穿過手臂,虛影卻毫發無傷,反而抓得更緊了,冰冷的觸感透過衣袖傳來,凍得她骨頭疼。
“婉兒!”李承道撲過來,用黃符貼在虛影的額頭上。那虛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了。但更多的虛影湧了過來,像潮水似的,把他們圍在中間。
戲台上,蘇媚的唱腔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尖,像無數根針鑽進耳朵。趙陽舉著長槍,槍尖離喉嚨越來越近,臉上的花臉妝容開始融化,露出下麵蒼白的皮膚,嘴角掛著和虛影們一樣的詭異笑容。
林婉兒的左手突然不疼了。她低頭一看,手背的黑色液體消失了,梅花胎記變成了鮮紅色,像朵盛開的花。與此同時,她的左眼突然一陣刺痛,再看向戲台時,看到的景象變了——
蘇媚的戲服下麵,露出的不是雪白的皮膚,而是腐爛的肌肉和森白的骨頭;台下的虛影們根本沒有臉,脖子以上是空的,像被人硬生生砍去了;而趙陽的胸口,插著半根桃木釘,鮮血正順著釘眼往外湧,染紅了黑色的靠旗。
“原來……這才是真的。”林婉兒喃喃自語,左眼的薄霧徹底散去,露出深黑色的瞳孔,像能看透一切幻象。
“陳老太?”李承道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林婉兒猛地回頭,隻見陳老太從虛影堆裡走出來,手裡拿著那張殘缺的解咒圖,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和藹,取而代之的是種扭曲的興奮。“李道長,林姑娘,彆來無恙啊。”
“是你?”林婉兒的後背瞬間爬滿冷汗,“你不是說你是……”
“我是戲班班主的後人啊。”陳老太笑了,聲音尖利,“我太爺爺當年把蘇媚賣給周家,可不是被逼的,是他主動的!他想借周家的勢力吞掉整個戲班,可惜啊,最後還是被周家滅了門。”她舉起解咒圖,“這圖根本不是解咒的,是‘合魂陣’的陣圖!隻要把蘇媚的怨靈和林班主的後人合在一起,就能造出不死不滅的厲鬼,到時候彆說周家,整個城的人都得死!”
蘇媚的唱腔突然停了。她轉過身,看著陳老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為我會幫你?”
“你沒得選。”陳老太舉起解咒圖,圖上的符號突然亮起紅光,“這陣圖是用我太爺爺的血畫的,我能暫時壓製你的力量。要麼跟我合作,要麼……我就用這圖徹底打散你的魂魄。”
蘇媚的臉色變了變,戲服下的骨頭發出“哢哢”的聲響。“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陳老太的目光落在林婉兒身上,像毒蛇盯著獵物,“把她的身體給你,你的怨氣加上她的血脈,我們一起……”
話音未落,她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像被無形的力量往上提,雙腳離地,脖子後麵的衣領被什麼東西揪住了。林婉兒的左眼清楚地看到,一隻慘白的手從陳老太的衣領裡伸出來,指甲又尖又長,死死地掐著她的脖子。
“你也配?”蘇媚的聲音從陳老太身後傳來,她的身影慢慢從陳老太的影子裡浮出來,戲服上的並蒂蓮變成了暗紅色,像染了血,“當年你太爺爺背叛我,現在你想控製我?癡心妄想!”
陳老太的身體開始抽搐,眼睛瞪得滾圓,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她手裡的解咒圖掉在地上,被蘇媚一腳踩碎,化作無數紙蝶,飛散在空中,每隻紙蝶都長著張人臉,發出淒厲的尖叫。
“不……不要……”陳老太的皮膚開始變得像紙一樣薄,裡麵的血管和骨頭隱約可見。她看著林婉兒,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不甘,“救……救我……”
林婉兒沒有動。她的左眼看到,陳老太的影子正在被蘇媚一點點吞噬,變成黑色的霧氣,融入戲服的褶皺裡。
“啊——!”陳老太發出最後一聲慘叫,身體突然癟了下去,像泄了氣的皮球,最後變成一張薄薄的人皮,飄落在地,上麵還留著戲服的花紋,像被人縫上去的。
蘇媚轉過身,看向戲台上的趙陽,眼神冰冷:“該你了。”
趙陽突然抬起頭,眼神不再空洞,反而充滿了痛苦和掙紮。他猛地扔掉長槍,雙手抓住胸口的桃木釘,用力往外拔,鮮血噴湧而出,濺在戲台上,像綻開了一朵朵紅色的花。“我……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晚了。”蘇媚的身影一閃,出現在趙陽麵前,指尖輕輕點在他的眉心。趙陽的身體瞬間僵住,眼神再次變得空洞,但嘴角卻流下一行血淚,滴在戲台上,與之前的血跡融為一體。
與此同時,血玉手鐲從趙陽的懷裡滾出來,掉在戲台中央,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內側的第七道符咒,終於被鮮血補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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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終於……”蘇媚仰起頭,發出淒厲而興奮的笑聲,周身冒出黑色的霧氣,戲服無風自動,台下的虛影們紛紛跪倒在地,發出臣服的嗚咽。
李承道的臉色慘白如紙。他拉著林婉兒往後退,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完了……符咒補全了,她要破封了……”
林婉兒沒有後退。她的左眼盯著血玉手鐲,看著黑色霧氣從鐲身的縫隙裡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凝聚成蘇媚的樣子。她的左手又開始發燙,但這次不是疼痛,而是種奇異的共鳴,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身體裡蘇醒了。
“師父,”林婉兒的聲音異常平靜,左眼的黑色瞳孔裡映出手鐲的影子,“我知道怎麼破局了。”
李承道愣住了:“婉兒,你……”
“蘇媚的弱點,不在鳳冠,不在符咒,而在……”林婉兒的話沒說完,突然被蘇媚的尖叫聲打斷。
那黑色霧氣凝聚的身影猛地轉向她,空洞的眼眶裡燃起紅色的火焰:“你敢?!”
林婉兒沒有理會她,反而一步步走向戲台,左手背的梅花胎記亮得像團火。她的左眼看到,血玉手鐲的正下方,刻著一個極小的“林”字,是用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周圍還殘留著淡淡的血痕。
“原來……是這樣。”林婉兒笑了,左眼的黑色瞳孔裡,映出了一百年前的畫麵——
年輕的蘇媚躲在戲台底下,用發簪在青磚上刻著什麼,臉上帶著恐懼和決絕。她的手腕上,戴著那隻血玉手鐲,內側的符咒隻刻了六道。遠處傳來周少爺的打罵聲和戲班班主的諂媚笑聲,她把最後一點血抹在刻好的字上,輕聲說:“小師妹,若有來生,一定要救我……”
林婉兒的腳步停在戲台中央,正好踩在那個“林”字上。她低下頭,看著血玉手鐲,左手輕輕覆在上麵,掌心的溫度透過玉身傳進去,與裡麵的黑色霧氣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蘇媚,”林婉兒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左眼的黑色瞳孔裡,紅色的火焰和白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結束了。”
血玉手鐲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刺耳的嗡鳴,內側的七道符咒開始一道道碎裂,黑色的霧氣像退潮似的往鐲身裡縮,蘇媚的身影發出痛苦的尖叫,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李承道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看著林婉兒的左手和手鐲貼在一起,紅色的胎記和玉身的紫褐色融為一體,像幅奇異的畫。
“不——!”蘇媚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慘叫,黑色的霧氣徹底被吸回手鐲裡,鐲身的縫隙開始合攏,發出“哢哢”的聲響,最後恢複成普通血玉的樣子,靜靜地躺在青磚上,內側的符咒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那個極小的“林”字。
戲台突然開始震動,台下的虛影們發出不甘的嗚咽,化作黑煙消散了。趙陽的身體晃了晃,從戲台上摔下來,胸口的桃木釘已經不見了,隻留下個淺淺的疤痕。
林婉兒站在戲台中央,左手還覆在手鐲上,左眼的黑色瞳孔慢慢恢複了正常,隻是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紅。她低頭看著手鐲,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身體晃了晃,向後倒去。
“婉兒!”李承道衝過去接住她,發現她的左手背,梅花胎記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小小的“林”字,和手鐲上的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更淡,像天生就長在皮膚上的。
老宅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牆壁開始剝落,露出後麵的青磚。李承道抱起林婉兒,又拉起昏迷的趙陽,踉踉蹌蹌地往側門跑。身後的戲台在轟鳴聲中坍塌,揚起的灰塵裡,那隻血玉手鐲靜靜地躺在瓦礫堆裡,紫褐色的玉身泛著淡淡的紅光,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麵緩緩睜開了眼睛。
張法醫的解剖刀劃開周家長子的手腕時,一股淡青色的液體順著傷口流出來,在不鏽鋼托盤裡凝結成細小的冰晶。他皺著眉湊近看,死者的血管裡布滿了蛛網般的青黑色紋路,像被什麼東西從裡麵啃噬過。
“死因還是急性臟器衰竭。”助手在旁邊記錄,聲音發顫,“但這血管……太奇怪了,像被凍住又解凍過。”
張法醫沒說話,用鑷子夾起一點冰晶放在載玻片上,顯微鏡下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冷氣——那不是血液凝結物,而是無數細小的玉屑,邊緣鋒利,正隨著光線折射出詭異的紫褐色。
這已經是周家第三個死者了。從周明軒的女友林薇開始,到他爺爺摔斷腿後離奇感染,再到現在的長子暴斃,每個人的屍體裡都有這種玉屑。張法醫翻開筆記本,上麵畫著那隻血玉手鐲的草圖,是周明軒給他看的照片——紫褐色的玉身,內側刻著殘缺的符咒,和死者血管裡的紋路驚人地相似。
“張法醫。”門外傳來敲門聲,實習生臉色慘白地探進頭,“周明軒來了,說有急事找您,手裡還拿著個……手鐲。”
張法醫的心猛地一沉。他抓起解剖刀,藏在白大褂口袋裡,轉身往外走。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周明軒的身影在儘頭晃動,手裡的錦盒紅得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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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法醫,您一定要救救我。”周明軒衝過來,眼睛布滿血絲,手裡的錦盒敞著,血玉手鐲躺在裡麵,紫褐色的玉身比照片上更亮,“這東西昨晚發燙,我夢見我哥來找我,說他冷……”
張法醫的目光落在手鐲內側——七道符咒已經補全了六道,最後一道的末端正滲出淡紅色的液體,像剛滴上去的血。他突然想起林薇的屍檢報告,她的手腕上有圈勒痕,形狀和這手鐲完美吻合。
“周先生,”張法醫的聲音儘量平穩,“這手鐲您從哪買的?”
“古玩街的陳老太……”周明軒的話沒說完,突然捂住肚子蹲下去,臉色慘白如紙,“我……我肚子疼……”
張法醫掀開他的襯衫,周明軒的肚臍周圍爬滿了青黑色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像手鐲內側的符咒活了過來。“不好!”他拽起周明軒就往解剖室跑,“快!我需要生理鹽水!”
身後的錦盒掉在地上,血玉手鐲滾了出來,在走廊的瓷磚上發出“哢噠”聲,最後停在一扇虛掩的門前。門縫裡透出冷光,隱約有個穿戲服的影子一閃而過,手鐲內側的第七道符咒,悄無聲息地補上了最後一點紅。
地窖的石門被撬開時,一股濃烈的黴味混雜著鬆脂香湧出來。林婉兒舉著手電筒,光束掃過布滿蛛網的石壁,照見角落裡堆著的戲服,水紅色的披風上還沾著暗褐色的汙漬,和老宅戲台上的那件一模一樣。
“師父,您確定鳳冠在這?”林婉兒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左手背的“林”字胎記隱隱發燙。自從來了玉山南坡,她的左眼總能看到些奇怪的影子——穿戲服的女人在霧裡梳頭,青黑色的手從樹後伸出來,還有血玉手鐲在地上滾動的幻象。
李承道用桃木劍撥開蛛網,指尖劃過石壁上的刻痕——那是他太爺爺留下的記號,指向地窖深處。“《異聞錄》裡記載過,蘇媚當年最喜歡把鳳冠藏在鬆脂桶裡,說鬆脂的香味能蓋住怨氣。”他頓了頓,聲音低沉,“我師弟當年就是在這找到的鳳冠,可惜……”
林婉兒沒追問。她知道李承道的師弟死得蹊蹺,被發現時手裡還攥著半塊鳳冠上的珍珠,眼睛瞪得滾圓,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光束突然照到個半埋在土裡的木桶,桶口蓋著塊青石板,邊緣滲出淡黃色的樹脂,帶著淡淡的鬆脂香。“找到了!”林婉兒跑過去,和李承道一起掀開石板。
木桶裡果然放著頂鳳冠,鎏金的底座已經發黑,上麵鑲嵌的珍珠大多脫落,隻剩下三顆還掛在上麵,蒙著層厚厚的鬆脂,像凝固的眼淚。最中間的那顆最大,卻裂了道縫,裡麵塞著張泛黃的紙。
“這是……”林婉兒小心翼翼地取出紙團,展開一看,上麵是用胭脂寫的字,字跡娟秀卻帶著顫抖:“鬆脂藏魂,珍珠照影,唯血能解,唯恨能破。”
李承道的臉色變了變:“這是蘇媚的字跡。她在說……鳳冠上的珍珠能照出她的真身,但需要用……”
“用有血緣的人的血。”林婉兒的聲音發緊,左手背的胎記燙得像火燒。她想起陳老太說的“戲班後人”,難道自己的血真的能……
“小心!”李承道突然拽了她一把。林婉兒踉蹌著後退,隻見剛才站著的地方,青石板突然裂開,一隻青黑色的手從縫裡伸出來,指甲又尖又長,正抓向她的腳踝。
“蘇媚!”李承道將糯米撒過去,那隻手發出“滋滋”的響聲,縮了回去,石板的裂縫卻越來越大,隱約能看見下麵湧動的黑霧。
“她知道我們來了。”林婉兒握緊手電筒,光束掃過鳳冠,突然發現那顆裂了縫的珍珠裡,映出個模糊的影子——不是她的,也不是李承道的,而是個穿戲服的女人,正對著她笑,嘴角咧到耳根。
地窖的溫度驟然下降,石壁上凝結出白霜,鬆脂桶裡的鳳冠開始輕微震動,三顆珍珠發出淡淡的白光。林婉兒的左眼突然刺痛,再看珍珠時,裡麵的影子清晰起來——蘇媚的臉一半是花旦妝,一半是腐爛的骷髏,正用空洞的眼睛盯著她,嘴裡無聲地說著什麼。
“她在說……趙陽還活著。”林婉兒的聲音發顫,左眼的黑霧越來越濃,“在周家老宅的密室裡,被她用符咒吊著命,就等我們……”
“彆信她!”李承道將鳳冠塞進布包,“這是她的幻術,想引我們回去!”
林婉兒沒動。她的左眼看到珍珠裡的畫麵變了——趙陽躺在冰冷的石台上,胸口插著半根桃木釘,血順著釘眼往下麵的血玉手鐲裡流,手鐲內側的符咒正發出紅光,第七道已經補全了大半。
“我們得回去。”林婉兒抓起布包,轉身往石門跑,“趙陽是她的‘血引’,隻要他活著,符咒就還能補全!”
李承道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裂開的石板,咬咬牙跟了上去。地窖深處傳來蘇媚的尖笑,像無數根針鑽進耳朵,石板的裂縫裡湧出黑霧,迅速吞噬了他們的腳印,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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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陽是被疼醒的。
桃木釘穿透胸口的瞬間,他清楚地感覺到生命力正順著釘眼往外流,像被戳破的水袋。視線模糊中,他看見蘇媚站在石台上,穿著水紅色的戲服,正用他的血在地上畫符,血玉手鐲放在符陣中央,紫褐色的玉身亮得像團火。
“你看,多完美。”蘇媚的聲音柔得像水,指尖劃過他的臉頰,“你的血最乾淨,最適合補最後一道符。等符咒補全了,我就能借用你的身體出去,到時候……”
“去你媽的!”趙陽咳出一口血,濺在蘇媚的戲服上,“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蘇媚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腐爛的半邊臉流出暗紅色的液體:“你以為你能選?你的魂魄早就被我困在這了,就算身體死了,也得永遠陪我唱戲!”她猛地拽出桃木釘,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符陣中央的手鐲。
趙陽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閃過林婉兒的臉——她舉著桃木劍衝過來,左眼的黑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還有李承道踹開密室門的瞬間,羅盤碎成兩半,銅針彎成詭異的弧度。他想抬手抓住什麼,卻發現四肢被符咒捆著,像提線木偶似的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符陣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血玉手鐲發出刺耳的嗡鳴。蘇媚的臉色變了,轉身看向石門的方向:“他們來了。”
趙陽的心臟猛地一跳。他看見蘇媚從懷裡掏出個東西,塞進他的嘴裡——是半顆鳳冠上的珍珠,裂了道縫,帶著淡淡的鬆脂香。“記住,等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彆鬆口。”蘇媚的聲音突然變得急切,甚至帶著一絲……懇求?
石門被撞開的瞬間,趙陽終於明白了。
林婉兒舉著手電筒衝進來,光束掃過符陣,照見他胸口的血洞和中央的手鐲。她的左眼黑霧彌漫,左手背的“林”字胎記紅得像血,看到他嘴裡的珍珠時,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趙陽!吐出來!”
蘇媚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林婉兒身後,手裡的銀簪尖閃著寒光,對準了她的左眼:“抓住她!她的眼睛能破幻術!”
李承道撲過來想擋,卻被符陣彈開,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血。林婉兒的注意力全在趙陽身上,沒看見身後的銀簪,直到尖銳的刺痛傳來,左眼突然湧出溫熱的液體。
“啊——!”林婉兒捂住眼睛倒下,鮮血從指縫裡流出來,滴在符陣邊緣,發出“滋滋”的聲響。
趙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喉嚨裡發出嗚咽的嘶吼,卻怎麼也吐不出嘴裡的珍珠。他看見林婉兒的左眼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淡黑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竟和符陣的紋路融在了一起。
蘇媚的尖笑響徹密室:“成功了!她的血融了陣眼,這下誰也救不了你們了!”
就在這時,趙陽突然感覺到嘴裡的珍珠發燙,像有團火在燃燒。他想起蘇媚剛才的眼神——那不是懇求,是提醒。他猛地咬緊牙關,將珍珠咬碎在嘴裡,鬆脂的清香混著血腥味湧進喉嚨。
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
符陣消失了,血玉手鐲掉在地上,蘇媚的身影發出淒厲的慘叫,正被無數道金光纏繞——那是從碎珍珠裡散出來的光,每道金光裡都映出個小小的人影,是戲般慘死的冤魂,正拖著蘇媚往地下拽。
林婉兒的左眼不再流血,黑色的液體凝成了顆小小的血珠,滾落在地,化作一縷青煙。她睜開眼睛,左眼的瞳孔變成了淡金色,像有珍珠的光在裡麵流動,清楚地看到蘇媚的真身——一團纏繞著無數冤魂的黑霧,正被金光一點點撕碎。
“是鬆脂的香味。”林婉兒的聲音帶著喘息,左眼的金光越來越亮,“蘇媚當年把鳳冠藏在鬆脂桶裡,不是為了藏魂,是為了讓鬆脂的陽氣鎮壓怨氣……她早就留了後手。”
趙陽看著蘇媚的黑霧在金光中掙紮,最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化作無數細小的玉屑,散落在地上。血玉手鐲“哢噠”一聲裂開,內側的七道符咒徹底消失,隻剩下那個極小的“林”字,被他的血染紅了。
密室的震動停了。李承道掙紮著爬過來,扶起林婉兒,看著她左眼的淡金色瞳孔,聲音發顫:“婉兒,你的眼睛……”
林婉兒搖搖頭,抬手摸向左眼,指尖觸到一片光滑——血珠消失了,隻留下淡淡的疤痕,像顆小小的珍珠。她看向趙陽,左眼的金光映出他胸口的血洞,那裡正慢慢凝結,不再流血。
“結束了。”林婉兒的聲音很輕,左眼的金光漸漸褪去,恢複了原本的顏色,隻是深處多了點什麼,像藏著顆珍珠的影子。
趙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發緊。他低頭看向地上的玉屑,突然注意到其中一片玉屑上,映出個模糊的影子——蘇媚的半張臉,正對著他無聲地笑,嘴角咧到耳根。
而林婉兒的左手背,那個“林”字胎記的邊緣,正慢慢浮現出一道極細的紅痕,像手鐲內側的符咒,悄無聲息地補上了最後一點。
周明軒跪在祠堂中央時,燭火突然齊齊往左邊傾斜,祠堂供桌上的牌位“劈啪”作響,牌位上的名字正一點點變得模糊。他懷裡的血玉手鐲燙得像塊烙鐵,隔著襯衫都能感受到那股灼意,內側補全的七道符咒泛著紅光,像七條蠕動的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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