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突然笑了,笑聲在寂靜的院子裡顯得格外突兀:“沈先生倒是清楚。我聽說沈家和蘇家是世仇,您研究這些,是想替祖宗贖罪,還是想看看當年怎麼害死她的?”
沈明哲臉上的笑淡了些,推了推眼鏡:“趙先生說笑了。我研究民俗,自然要搜集這些舊物。倒是你們,”他的目光掃過李承道發白的臉,“李道長昨晚在老宅待了半宿,想必是見到蘇婉了?”
李承道猛地攥緊了銅錢劍,指節泛白。這人怎麼知道他昨晚見過蘇婉?難道一直有人在盯著他們?
“她是不是告訴你,所有拋棄過彆人的人都逃不掉?”沈明哲打開紫檀木盒,裡麵除了戲服殘片,還有幾張泛黃的照片。最上麵那張是個穿西裝的男人,眉眼和沈明哲有七分像,正摟著個戲服打扮的女人,女人眼角的淚痣紅得醒目——是蘇婉。
“這是我祖父沈萬山。”沈明哲的聲音沉了下去,“他當年確實對不起蘇婉,但他也後悔了。晚年散儘家財,想化解她的怨念,可惜……”
“可惜她不稀罕。”林婉兒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她能感覺到,戲服殘片裡透出的怨念越來越濃,像有無數隻冰冷的手在往她骨頭縫裡鑽,“被活祭的怨氣,不是散財就能化解的。”
沈明哲的臉色變了變,像是沒想到她會知道“活祭”的事。他合上木盒,語氣轉冷:“看來李道長什麼都告訴你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瞞了——蘇婉的怨念已經失控,她不僅要殺拋棄過彆人的人,還要讓所有姓沈的陪葬。”
他指向院子角落的石井:“這裡是老宅的地基中心,當年蘇婉的屍骨就埋在這下麵。她的怨氣順著地基蔓延,形成了‘困怨陣’,你們昨晚看到的鏡子,都是陣眼。”
趙陽突然插話:“陣眼是能被人為控製的吧?比如……用特定的草藥引動怨念,讓它隻攻擊指定的人。”他想起白玲房間裡的“牽機引”,想起周彤照片上的陌生指紋。
沈明哲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理論上是可以,但我沒這麼做。我找你們來,是想合作——我知道怎麼破陣,需要你們幫忙。”
“破陣?”李承道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你想怎麼破?”
“需要三個‘純陰命’的人,在子時同時刺破指尖,將血滴在三個陣眼上。”沈明哲的目光落在林婉兒身上,“林小姐是陰年陰月生,正好合適。剩下兩個,我已經找到了,今晚子時,我們在老宅正屋彙合。”
林婉兒突然覺得後背發涼。純陰命破陣?她在師父的古籍裡見過,這根本不是破陣,是獻祭!用三個純陰命的血,將怨魂徹底封在陣裡,供陣的主人驅使!
“我不去。”她後退一步,撞到了趙陽的胳膊,“這不是破陣,是害人。”
沈明哲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嘴角卻還掛著笑,顯得格外詭異:“林小姐是怕了?還是舍不得你的好師兄?”他突然提高了聲音,“趙陽,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父親當年為什麼拋棄你嗎?我這裡有他的日記,說你出生那天,算命的說你是‘討債鬼’,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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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趙陽猛地撲過去,想搶他手裡的紫檀木盒,卻被沈明哲側身躲開。兩人扭打在一起,趙陽的工具箱摔在地上,裡麵的紫外線燈滾出來,亮了,照在牆角的石井上。
石井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和趙陽昨晚拍到的“困怨陣”標記一模一樣。但在符號中間,還刻著個更小的符號——是個“鎮”字,周圍畫著圈,像是用鮮血畫的,暗紅色的,在紫外線燈下泛著熒光。
“這是……”趙陽愣住了。這個符號他在研究厭生術的古籍裡見過,叫“鎮魂符”,是用來鎮壓怨魂,讓它成為自己的傀儡的!
沈明哲突然笑了,笑聲尖銳得像指甲劃過玻璃:“看來你認錯了。沒錯,我不是要破陣,是要收了她的怨念!”
他猛地從懷裡掏出個黑布包,打開,裡麵是個巴掌大的青銅小鼎,鼎身上刻滿了詭異的花紋,正冒著絲絲寒氣。“這是‘聚怨鼎’,隻要用三個純陰命的血催動陣眼,就能把蘇婉的怨念吸進來,從此為我所用!”
“你瘋了!”李承道舉起銅錢劍,劍身上的銅錢突然發出“嗡”的輕響,“怨念豈是能隨便收的?一旦失控,整個鎮子的人都要遭殃!”
“遭殃的隻有被拋棄過的人和姓沈的!”沈明哲的眼睛紅了,像被逼到絕境的野獸,“我弟弟當年就是被這怨念害死的!他隻是說了句‘不想再照顧瘋瘋癲癲的母親’,就被發簪刺穿了喉嚨!憑什麼?憑什麼被拋棄的人就能複仇,拋棄彆人的人就該死?”
林婉兒的心猛地一跳。他弟弟的死狀,和白玲、周彤一模一樣!難道他弟弟也是被發簪害死的?那他收集怨念,到底是為了複仇,還是為了……
“小心!”趙陽突然大喊一聲,猛地推開林婉兒。一支發簪從斜刺裡飛過來,擦著林婉兒的臉頰釘在老槐樹上,簪頭的紅寶石亮得刺眼——正是那支點翠鳳紋發簪!
發簪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蘇婉的身影緩緩浮現,穿著那套殘破的戲服,臉上的妝容花了,血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地上,冒起白煙。
“兩個都想利用我……”她的聲音又尖又啞,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話,“一個想封我,一個想收我……你們都忘了,是你們先拋棄我的!”
她猛地抬手,指向沈明哲:“你弟弟不是我殺的!是你!是你把發簪放在他床頭,在他的茶裡下了‘牽機引’,讓他產生幻覺,自己把發簪刺進喉嚨的!你隻是想嫁禍給我,好讓你名正言順地研究邪術!”
沈明哲臉色慘白,連連後退:“你胡說!我沒有!”
“我沒有胡說……”蘇婉的身影飄到他麵前,指尖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就像你祖父,明明是他自己貪財想活祭我,卻對外說是我瘋了……你們沈家人,最擅長的就是騙人!”
她突然轉向李承道,眼神裡充滿了怨毒:“還有你!當年你收了錢,看著我被綁起來,連句實話都不肯說……你以為畫張符就能贖罪?太晚了!”
銅錢劍突然發出劇烈的震動,李承道握不住,掉在了地上。他看著蘇婉的臉,突然跪了下去:“是我錯了……當年是我貪財,是我懦弱……你要報仇,衝我來,彆害其他人。”
“晚了……”蘇婉的笑聲響徹整個院子,帶著說不出的淒厲,“所有和沈家有關的人,所有見死不救的人,都得死!”
她猛地抬手,院子裡的石井突然“轟隆”一聲炸開,黑色的怨氣像潮水一樣湧出來,瞬間淹沒了半個院子。趙陽拉著林婉兒往後退,卻發現雙腳像被釘住了一樣,低頭一看,地麵上不知何時長出了無數根黑色的頭發,纏住了他們的腳踝,正往肉裡鑽!
沈明哲趁機抓起地上的青銅鼎,往正屋跑去:“子時快到了!林婉兒,你不想死就跟我來!隻有我能救你!”
林婉兒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怨氣包圍的李承道,突然明白了。沈明哲根本不是要收怨念,他是想用她的血,徹底激活“困怨陣”,讓蘇婉的怨念失控,毀掉所有他認為“該殺”的人!
“趙陽,救師父!”她突然大喊一聲,抓起地上的銅錢劍,轉身朝沈明哲追去。劍身上的銅錢在接觸到怨氣時發出金光,逼退了纏上來的黑發。
趙陽反應過來,掏出工具箱裡的打火機,點燃了隨身攜帶的艾草——艾草能驅邪,這是林婉兒教他的。他扔出一把艾草,濃煙升起,纏住李承道的怨氣暫時退了退:“師父,快走!”
李承道卻沒動,他看著蘇婉的身影在怨氣中痛苦地掙紮,突然歎了口氣:“二十年前我欠你的,今天該還了。”他從道袍口袋裡掏出張符紙,上麵用朱砂畫著個“解”字,正是林婉兒之前用過的那種。
“蘇婉,你看清楚!”他舉起符紙,用銅錢劍劃破指尖,將血滴在符上,“沈萬山已經死了,沈明哲也瘋了,當年害你的人,都得到報應了。你該走了。”
蘇婉的目光落在符紙上,動作突然頓住了。怨氣像潮水一樣退去,露出她原本的樣子——一個穿著戲服的年輕女子,眉眼間帶著點倔強,也帶著點脆弱,像個迷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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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結束了嗎?”她喃喃自語,眼角的淚痣漸漸褪去了血色。
就在這時,正屋裡突然傳來沈明哲的喊聲:“林婉兒,你再不進來,你師父就沒命了!”
林婉兒衝到正屋門口,看到沈明哲正用匕首抵著李承道的脖子,而李承道的腳下,正是那麵亮著的鏡子!鏡子裡,無數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們,像是有無數個蘇婉被困在裡麵。
“把你的血滴在鏡子上!”沈明哲的聲音發顫,匕首又往前送了送,“快!子時快到了!”
林婉兒看著師父蒼白的臉,又看了看鏡子裡那些絕望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七歲那年被母親拋棄的場景。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這樣的絕望,她以為自己會恨一輩子,可後來才明白,恨到最後,隻剩下淚。
她舉起銅錢劍,沒有刺向沈明哲,而是猛地轉身,刺向了那麵鏡子!
“哐當”一聲,鏡子碎了。無數碎片飛濺,每片碎片裡都映出個蘇婉的影子,她們對著林婉兒露出釋然的笑,然後漸漸消失了。
沈明哲愣住了,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蘇婉的怨氣徹底散了,院子裡的黑氣消失了,陽光透過樹枝灑下來,照在石井上,那裡隻剩下一堆白骨,安靜地躺在土裡,像是終於得到了安息。
李承道掙脫開來,走到林婉兒身邊,看著她手裡的銅錢劍——劍身上的銅錢已經失去了光澤,變得和普通銅錢沒兩樣。
“結束了。”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
林婉兒卻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鏡子碎片上。其中一片碎片裡,映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沈明哲的。碎片裡的沈明哲正對著她笑,嘴角咧到耳根,像極了蘇婉的樣子。
而在碎片的邊緣,刻著個模糊的字,不是“婉”,也不是“山”,而是“晚”。
子時的梆子聲,終於敲響了。
子時的梆子聲餘音未落,蘇家老宅正屋的鏡子碎片突然“哢嗒”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裡麵爬了出來。
林婉兒盯著那片映出沈明哲笑臉的碎片,心臟狂跳。碎片裡的笑臉越來越清晰,沈明哲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眼角滲出暗紅的血,順著碎片邊緣往下滴,在青磚地上彙成小小的血珠。
“晚了……”碎片裡的聲音不是沈明哲的,也不是蘇婉的,而是個蒼老的男聲,帶著濃濃的痰音,“誰也跑不掉……”
“小心!”趙陽猛地拽了林婉兒一把,碎片突然炸開,細小的玻璃碴像暗器一樣飛射開來,其中一塊擦過林婉兒的臉頰,留下道血痕。
沈明哲趁著這混亂,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黑布包,扔向石井的方向。黑布散開,露出裡麵的東西——竟是那支本該隨著鏡子碎裂而消失的點翠鳳紋發簪!發簪在空中劃過道紅光,“噗”地一聲紮進石井旁的泥土裡,簪尾的“婉”字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
“陣法沒破!”李承道突然大喊,他指著地麵——那些被艾草逼退的黑色發絲又冒了出來,順著發簪紮入的地方,重新織成一張網,將整個院子圍了起來。網眼處閃爍著紅光,和發簪的顏色如出一轍。
沈明哲退到網邊,臉上帶著癲狂的笑:“你們以為碎了鏡子就有用?太天真了!‘困怨陣’的陣眼根本不是鏡子,是這支發簪!是蘇婉的血和骨頭養出來的發簪!”
他彎腰抓起一把泥土,裡麵混著些灰白的骨渣,正是剛才石井炸開時露出來的:“我挖了三年才找到她的屍骨!用她的指骨磨成粉,混著朱砂喂給發簪,這才讓它認主!現在它聽我的,你們都得死!”
話音剛落,發簪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簪頭的紅寶石射出道紅光,照在李承道身上。李承道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猛地跪倒在地,臉色漲得發紫,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
“師父!”林婉兒衝過去想扶他,卻被紅光彈開,撞在牆上,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血滴在地上,竟被那些黑色發絲迅速吸了進去,發絲瞬間變得更黑更粗,像毒蛇一樣扭動著。
“純陰命的血……”沈明哲的眼睛亮得嚇人,“林婉兒,你和蘇婉一樣,都是絕佳的祭品!有了你的血,這陣法能再撐百年,讓所有拋棄過彆人的人,世世代代都活在恐懼裡!”
趙陽突然想起什麼,翻出工具箱裡的紫外線燈,對準那些黑色發絲。燈光下,發絲裡隱約能看見無數張人臉,都是之前死於發簪下的人——白玲、周彤、退休教師,還有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眉眼和沈明哲很像,想必就是他弟弟。
“這些不是發絲,是怨念凝結的實體!”趙陽的聲音發顫,他終於相信林婉兒說的“怨氣能殺人”,“沈明哲在用他們的怨念養陣!”
沈明哲沒理會他,隻是死死盯著發簪:“蘇婉,你看清楚!這就是拋棄你的下場!我會讓你的名字,刻在所有人的骨頭裡!”
發簪的紅寶石突然暗了下去,簪尾的“婉”字卻開始滲血,順著泥土往石井裡流。石井深處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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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道突然抬起頭,臉色慘白如紙,卻用儘全身力氣喊道:“發簪裡……有血書……”
林婉兒猛地想起師父之前說的話——蘇婉的血書藏在紅寶石裡。她忍著劇痛,看向發簪的紅寶石,果然在寶石深處,看到些模糊的字跡,像是用鮮血寫的。
“是沈萬山的筆跡!”她突然喊道,父親是古董修複師,她從小跟著學過書法鑒定,“這不是蘇婉的血書,是沈萬山寫的!”
沈明哲的動作頓住了,臉上的癲狂僵住了:“不可能……這發簪是蘇婉的……”
“是沈萬山逼她寫的!”李承道咳出一口血,聲音斷斷續續,“當年他怕蘇婉的家人報複,逼她寫‘自願入沈府為妾,生死與沈家無關’,她不肯,他就……”
他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沈萬山不僅要活祭蘇婉,還要讓她背負“自冤”的名聲,連死後都不能清白。
“騙子……都是騙子……”石井深處傳來蘇婉的聲音,帶著哭腔,又帶著滔天的恨意。黑色發絲突然劇烈扭動起來,不再攻擊李承道他們,反而調轉方向,朝沈明哲纏去!
沈明哲嚇得連連後退,卻被發絲纏住了腳踝,摔倒在地。他拚命掙紮,發絲卻越纏越緊,勒進皮肉裡,滲出血珠:“蘇婉!你瘋了?我是在幫你!”
“幫我?”蘇婉的身影在發簪上方浮現,臉上的血淚混在一起,“你用我的骨頭養陣,用被拋棄者的怨念害人,你和沈萬山有什麼兩樣?!”
她猛地抬手,發簪從泥土裡飛出,尖端正對著沈明哲的咽喉。沈明哲嚇得魂飛魄散,突然從懷裡掏出張照片,扔到地上:“你看!這是你妹妹!她還活著!我知道她在哪!你放了我,我帶你去找她!”
照片上是個穿旗袍的年輕女子,眉眼和蘇婉有七分像,隻是眼角沒有淚痣。林婉兒認出她——是鎮上茶館的老板娘,姓蘇,大家都叫她蘇二娘,說她是十年前搬來的,孤身一人。
蘇婉的動作突然停住了,身影劇烈地晃動起來,像是在掙紮:“我妹妹……還活著?”
“活著!活得好好的!”沈明哲喘著粗氣,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她在鎮東頭的茶館,你現在去,還能見到她……”
就在蘇婉的注意力被照片吸引的瞬間,沈明哲突然從靴子裡抽出把短刀,猛地刺向發簪!他想毀掉發簪,讓蘇婉的怨念徹底失控!
“不要!”林婉兒和李承道同時大喊,卻來不及阻止。
短刀刺中紅寶石的瞬間,“啪”的一聲脆響,寶石碎了。裡麵的血書飄了出來,不是紙,是用血寫在絲綢上的,在月光下泛著紅光。
上麵寫的不是沈萬山逼蘇婉的話,而是蘇婉自己的字跡,娟秀卻有力:
“吾妹蘇晚,見字如麵。兄嫂已亡,勿念。沈萬山欲活祭吾,換沈家富貴。吾死不足惜,唯恨未能護你周全。發簪為記,見簪如見吾。若你有幸得見,勿尋仇,勿念怨,好好活著。姐,婉字。”
最後那個“婉”字,筆畫顫抖,像是寫的時候用儘了最後的力氣。
蘇婉的身影僵住了,黑色發絲瞬間失去了力氣,軟軟地癱在地上。她看著血書,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血書上,暈開了墨跡。
“晚晚……”她喃喃地說,聲音溫柔得像春風,“姐姐沒騙你……”
發簪突然開始碎裂,從紅寶石到簪尾,一點點化為粉末,被風吹散。沈明哲看著碎成粉末的發簪,突然尖叫起來,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癱在地上,抓著泥土裡的骨渣,語無倫次地喊:“不可能……她該恨的……她怎麼能不恨……”
黑色發絲徹底消失了,院子裡的怨氣也散了。陽光不知何時穿透了雲層,照在石井上,裡麵的骨渣在陽光下泛著潔白的光,像是終於得到了解脫。
李承道捂著胸口站起來,看著蘇婉的身影漸漸變淡,像晨霧一樣消散在陽光裡。她最後看了一眼血書,嘴角帶著釋然的笑,眼角的淚痣徹底消失了。
“結束了。”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疲憊,也帶著解脫。
林婉兒撿起地上的血書,絲綢已經變得像枯葉一樣脆弱。她看著上麵的“蘇晚”二字,突然想起鎮東頭茶館的蘇二娘,她總說自己的名字是“夜晚”的“晚”,還說姐姐留給她一支發簪,可惜弄丟了。
原來簪尾的“婉”,從來都不是指蘇婉,而是她想告訴妹妹“我是婉”。而趙陽最後看到的“晚”字,是蘇婉對妹妹最深的牽掛。
趙陽走到沈明哲身邊,看著他瘋瘋癲癲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可悲。這個人費儘心機想利用怨念複仇,卻不知道,怨念的主人,早就放下了仇恨。
“把他帶走吧。”李承道拍了拍趙陽的肩膀,“交給警方,他該為那些死者負責。”
林婉兒最後看了一眼蘇家老宅,陽光灑滿了整個院子,雜草在陽光下泛著綠意,像是有新的生命在萌芽。她想起蘇婉最後的笑容,突然明白,真正能化解怨念的,從來不是複仇,是原諒——原諒彆人,也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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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老宅時,林婉兒把血書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裡。她要去見蘇二娘,告訴她,她的姐姐,到死都在想著她。
走到門口,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屋的門檻上,不知何時多了朵白色的小花,在陽光下輕輕搖曳,像極了蘇婉戲服上繡的那朵。
鎮東頭的茶館裡,蘇二娘正在擦拭櫃台,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看到林婉兒進來,她笑著打招呼:“林小姐,今天要不要嘗嘗新沏的碧螺春?”
林婉兒走到她麵前,掏出那封血書,輕輕放在櫃台上:“蘇二娘,這是你姐姐蘇婉留給你的。”
蘇二娘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她看著血書上的字跡,手指顫抖地撫過那個“晚”字,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滴在血書上,和百年前的淚混在一起。
“姐姐……”她哽咽著說,“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血書上,也照在蘇二娘的臉上。她的眼角,沒有淚痣,隻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像是小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劃的。
三個月後,鎮上的茶館重新開張了,老板娘換了個年輕姑娘,說是蘇二娘的遠房侄女。她不知道蘇婉的故事,也不知道發簪的存在,隻是每天煮著熱茶,對著陽光微笑。
道觀裡,林婉兒正在教趙陽畫“解”字符。趙陽的字還是歪歪扭扭的,卻比以前認真了許多。
“師父呢?”林婉兒抬頭,沒看到李承道的身影。
“在後院呢。”趙陽指了指窗外,“說是要種點東西。”
林婉兒走到後院,看到李承道正在挖坑,手裡捧著包種子,是從蘇家老宅那株植物上采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像很多年前那個教她辨認草藥的午後。
“這是什麼?”林婉兒蹲在他身邊,好奇地問。
“不知道。”李承道笑著說,把種子撒進坑裡,“但我知道,它會好好長大的。”
種子落入泥土的瞬間,林婉兒仿佛聽到聲輕輕的歎息,像是解脫,又像是祝福。她想起蘇婉血書上最後那個模糊的字,或許真的是“晚”——太晚了,彆再等了,好好活著吧。
風拂過院子,帶來淡淡的草木清香,像極了那年蘇婉戲服上的味道,卻不再帶著怨,隻有溫暖和希望,在晨光裡,慢慢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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