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拿著火折子,在法器房裡四處查看,突然指向窗戶:“師父,你看!”窗戶上貼著一張極小的黃符,符上畫著“引魂咒”,符紙邊緣沾著雪水,顯然是剛貼上去的。而窗外的積雪上,赫然印著一串完整的三寸金蓮腳印,腳印從窗下延伸到觀後的亂葬崗,再無蹤跡。
“是引魂咒!”林婉兒湊到窗邊,仔細看著那張黃符,“凶手用引魂咒把李老栓的魂魄引到這裡,再殺了他,布置成七星鎖魂陣!而且他知道我們的行蹤,每次都在我們離開或忙碌時動手!”
乞丐突然走到房梁下,抬頭盯著李老栓的屍體,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恐懼:“三十年前,也是這樣……第三個死者被倒吊在房梁上,渾身纏滿紅繩,隻是那時候沒有七星鎖魂陣,隻有半張黃符……”他的聲音開始發抖,“觀主說,這是‘養屍局’,三具屍體聚齊,就能喚醒沉睡的屍王……”
李承道心裡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供桌上的長明燈——之前滅了三盞,現在隻剩下一盞,而“三屍聚,青燈滅”,難道等這最後一盞燈滅了,就會出事?他趕緊讓趙陽去大殿看著長明燈,又讓林婉兒檢查李老栓手裡的黃符,自己則盯著那串通向亂葬崗的腳印,若有所思。
林婉兒拿著黃符,突然“呀”了一聲:“師父!這符紙的材質和之前的不一樣!你看這邊緣,有細細的紋路,像是用某種樹皮做的,而且這朱砂裡,摻了人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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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趙陽從大殿跑了過來,臉色慘白:“師父!長明燈……長明燈的火苗越來越小了!而且供桌上的三清像,左眼的漆掉得更多了,露出裡麵的木頭,像是……像是在盯著我看!”
狂風再次卷起,法器房的窗戶“哐當”一聲被吹開,雪片灌了進來,火折子的火苗劇烈搖晃,差點熄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房梁上的李老栓身上,他垂著的頭,似乎輕輕動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和老鄭一樣詭異的笑。
火折子的火苗在寒風裡抖得厲害,李老栓嘴角那抹笑若隱若現,看得人頭皮發麻。李承道趕緊上前關上窗戶,轉頭對趙陽說:“你去把長明燈的燈芯挑大些,再貼兩張‘固火符’,千萬不能讓燈滅了。”趙陽應聲跑出去,腳步慌得差點摔在門檻上。
林婉兒攥著那三張拚合的黃符,指尖冰涼:“師父,這符上的朱砂摻了人發,而且我剛才辨認了,李老栓符紙上的血漬,和老鄭、張猛的都不一樣,倒像是……早就備好的乾血。”她抬頭看向乞丐,“前輩說三十年前也有這樣的凶案,那當年的三具屍體,最後怎麼樣了?”
乞丐坐在牆角,抱著破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當年的屍體……被觀主燒了,他說不燒了會出事,可村民們說他是想銷毀證據,最後連他一起燒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突然抬頭看向李承道,“道長,你是不是懷疑趙陽?”
李承道一愣,隨即搖頭:“為何這麼說?”
“他剛才看李老栓屍體的眼神,不對勁,”乞丐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銳利,“還有,老鄭胸口的桃木劍,樣式和趙陽平時用的一模一樣。”
這話讓林婉兒心裡一緊,她想起趙陽今早出門時,確實帶著一把桃木劍,回來後卻沒再見過。“不可能,師兄不是那樣的人!”她急忙辯解,可心裡卻忍不住犯嘀咕——趙陽今晚的反應確實有些反常,尤其是看到金蓮鞋碎片時,臉色白得不正常。
就在這時,趙陽跑了回來,手裡拿著張“固火符”:“師父,長明燈的火苗穩住了,我貼了符,應該沒問題了。”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乞丐身上,眼神帶著幾分警惕,“前輩剛才在說什麼?”
“沒什麼,”李承道岔開話題,“我們去觀後的亂葬崗看看,那串腳印通向那裡,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四人拿著火把,踩著積雪往亂葬崗走。亂葬崗在觀後山坡上,到處是歪斜的墓碑和裸露的骸骨,雪落在骸骨上,像是給白骨裹了層白布。那串金蓮腳印在亂葬崗中央停住,腳印儘頭,是一座塌陷的土墳,墳前立著塊無字木碑。
“就是這裡了,”李承道蹲下身,摸了摸墳前的泥土,還很鬆軟,像是剛被人挖開過,“把墳挖開看看。”
趙陽和林婉兒拿著鏟子,剛挖了幾下,就碰到了硬東西——是個木棺,棺木已經腐爛,露出裡麵的骸骨。李承道讓他們小心打開棺蓋,骸骨躺在裡麵,胸口插著一把桃木劍,和老鄭、張猛、李老栓胸口的一模一樣!而骸骨的手裡,攥著一枚生了鏽的銅錢,和乞丐碗裡的銅錢樣式完全相同。
“這是……前觀主的骸骨!”乞丐突然跪了下來,聲音哽咽,“當年我躲在地窖裡,沒敢來收屍,沒想到他被埋在這裡……”
林婉兒突然指著骸骨胸口的桃木劍,臉色驟變:“師父!這把劍……是師兄的!你看劍柄上的紋路,是師兄親手刻的‘陽’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趙陽身上,趙陽臉色發白,連連後退:“不是我!這把劍上周就丟了!我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肯定是有人偷了我的劍,嫁禍給我!”
“嫁禍你?”李承道盯著他,“那你行李裡的三寸金蓮繡鞋,怎麼解釋?”
趙陽一愣,隨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雪地上:“我……我不是趙陽,我是前觀主的兒子,趙明!”他扯掉頭上的布巾,露出額角一道淺淺的疤痕,“三十年前,我娘帶著我躲在山裡,看著爹被燒死,她穿著鎖魂鞋去找凶手,卻再也沒回來。我隱姓埋名,跟著你學道,就是為了找當年的凶手報仇!老鄭、張猛、李老栓,都是當年參與燒死我爹的人!”
就在這時,乞丐突然站起來,把破碗摔在地上,碗裡的銅錢滾到趙明腳邊。“你錯了,當年燒死你爹的,不是他們三個,是我!”乞丐伸手扯掉臉上的偽裝,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左臉一道長長的疤從額頭劃到下巴,“我是你爹的師弟,周玄!當年你爹練‘養屍術’,想靠屍體長生,我為了阻止他,才聯合村民燒死他,可你娘卻以為我是凶手,穿著鎖魂鞋來殺我,我失手殺了她,把她的魂魄鎖在繡鞋裡,就是想等你長大,告訴你真相!”
趙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周玄:“是你?是你殺了我娘?”他猛地從懷裡掏出桃木劍,朝著周玄刺去。
“住手!”林婉兒突然大喊,指著前觀主的骸骨,“你們看!骸骨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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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轉頭看去,前觀主的骸骨竟從棺木裡坐了起來,雙目泛白,空洞的眼窩盯著天空,胸口的桃木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而遠處青燈觀的方向,傳來一陣微弱的燈火晃動——長明燈,滅了!
“不好!”李承道臉色大變,“三屍聚,青燈滅,他要醒了!”他趕緊讓林婉兒拿出“破邪符”,“快貼在骸骨的眉心,延緩他屍變!”
林婉兒剛要上前,骸骨突然從棺木裡跳了出來,朝著青燈觀的方向跑去。趙明和周玄也顧不上仇怨,跟著追了上去。李承道看著骸骨的背影,突然想起李老栓符上的“活人替”——難道骸骨要找活人當“養屍鼎”?他心裡一沉,趕緊帶著林婉兒往觀裡跑,隻留下那枚生鏽的銅錢,在雪地裡泛著冷光。
寒風卷著雪沫子,拍在臉上像刀子割。李承道和林婉兒剛衝回青燈觀大殿,就看見前觀主的骸骨正站在供桌前,空洞的眼窩對著那盞剛熄滅的長明燈,腐爛的手指正一點點摳著燈座。趙明舉著桃木劍,周玄攥著半張泛黃的“滅屍咒”,兩人分站骸骨兩側,卻都不敢貿然上前——骸骨周身縈繞著股黑沉沉的霧氣,霧氣裡隱約飄著三縷淡灰色的影子,正是老鄭、張猛和李老栓的魂魄。
“師父!怎麼辦?他已經引了三屍魂!”林婉兒的聲音發顫,手裡的“破邪符”被風吹得嘩嘩響。她突然想起之前拚合的三張黃符,趕緊掏出來:“這符是引魂用的,說不定能把三屍魂從他身上引出來!”
李承道眼睛一亮,立刻點頭:“快!把符貼在他的額頭、胸口和丹田!記住,貼的時候要念‘三清咒’,不能斷!”
林婉兒深吸一口氣,攥著符紙繞到骸骨側麵。骸骨似乎察覺到了,猛地轉頭,黑霧氣裡的三屍魂突然朝她撲來——老鄭的魂臉上還掛著那詭異的笑,張猛的魂喉嚨豁開個大口子,李老栓的魂則纏著紅繩,七枚銅錢在魂體上叮當作響。“孽障!”周玄突然大喊,將手裡的“滅屍咒”扔向骸骨,咒紙在空中燃起淡藍色的火,暫時逼退了三屍魂。
趙明趁機衝上前,用桃木劍抵住骸骨的後背:“爹!你醒醒!彆被邪術控製了!”骸骨的動作頓了頓,黑霧氣竟淡了些,可很快又濃了起來,它反手一揮,桃木劍被震飛,趙明也被掀倒在地。
林婉兒抓住機會,快步上前,將第一張符紙貼在骸骨額頭:“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符紙剛貼上,就發出“滋啦”的聲響,骸骨猛地仰頭,黑霧氣裡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她緊接著將第二張符貼在骸骨胸口:“廣修億劫,證吾神通!”第三張符剛碰到骸骨丹田,三縷淡灰色的影子突然從黑霧氣裡飄了出來,在符紙上打轉,像是想掙脫又被吸住。
“快!讓三屍魂認主!”李承道大喊,“他們是被強行引來的,隻要讓他們想起自己的死因,就能反過來對抗骸骨!”
林婉兒立刻對著三屍魂喊道:“老鄭!你還記得是誰用桃木劍刺了你嗎?張猛!你的喉嚨是誰割開的?李老栓!是誰把你吊在房梁上?”
三屍魂的動作突然停了,淡灰色的魂體開始發抖。老鄭的魂突然指向周玄,張猛的魂則指向骸骨,李老栓的魂卻飄到供桌旁,盯著那盞熄滅的長明燈——燈座下,竟藏著半隻三寸金蓮的繡鞋,鞋上的黑色曼陀羅沾著乾涸的血,正是趙明行李裡那隻的另一半!
“是你!”趙明突然看向周玄,“當年你不僅殺了我娘,還嫁禍給我爹,現在又想靠三屍魂讓我爹屍變,你到底想乾什麼?”
周玄的臉扭曲起來,瘋狂地大笑:“乾什麼?當然是完成你爹沒完成的‘養屍術’!他當年想靠屍變長生,卻被村民阻止,我現在幫他,等他成了屍王,我就是他的仆人,也能長生!”他說著,突然從懷裡掏出個小陶罐,打開蓋子,裡麵竟裝著些暗紅色的液體,“這是你娘的血!我留了三十年,就是為了今天!”
就在周玄要把血倒在骸骨身上時,那半隻三寸金蓮繡鞋突然發光,一道淡粉色的魂體飄了出來——是趙明的娘!她的魂體穿著完整的鎖魂鞋,黑色曼陀羅在魂體周圍綻放,卻沒有勾魂的邪氣,反而帶著股聖潔的光。“玄師弟,你錯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力量,“當年你爹不是想長生,是想靠‘養屍術’鎮壓山裡的屍王,可惜被你誤會,還殺了他……”
周玄愣住了,手裡的陶罐掉在地上,暗紅色的血滲進雪裡,很快被凍住。骸骨身上的黑霧氣突然消散,空洞的眼窩裡流下兩行黑色的淚,它朝著趙明娘的魂體跪了下來,然後一點點化為飛灰,飄在雪地裡。三屍魂也漸漸淡去,在消失前,朝著李承道和林婉兒鞠了一躬,像是在道謝。
雪漸漸停了,天邊泛起魚肚白。趙明抱著母親的魂體,跪在雪地裡:“娘,我帶你去找安息的地方。”周玄則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裡喃喃自語:“我錯了……我錯了……”
李承道看著這一切,輕輕歎了口氣。林婉兒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小聲說:“師父,你看我的口袋。”她掏出來一看,竟是那枚乞丐碗裡的生鏽銅錢,銅錢上的黑漬不見了,露出裡麵刻著的一個“玄”字——是周玄的字。
兩人走到觀門口,突然發現雪地上又印著一串三寸金蓮的腳印,通向山下。李承道抬頭看向供桌上的三清像,神像左眼的漆已經完全掉了,露出裡麵刻著的半朵黑色曼陀羅,和鎖魂鞋上的一模一樣。觀後的亂葬崗方向,傳來一陣微弱的女子哭聲,和當初乞丐說的一模一樣。
遠處的山路上,一個穿著三寸金蓮的女子正慢慢走著,她的手裡抱著半張黃符,符上畫著一半“鎮屍咒”。風吹起她的衣角,露出裡麵繡著的“青燈觀”三個字,在晨光裡若隱若現。林婉兒攥緊手裡的銅錢,突然覺得,這場雪夜的詭事,或許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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