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極其艱難地用一種仿佛鏽蝕門軸轉動般的緩慢速度,抬起了一隻同樣被“毛發”包裹的手臂。
整個人朝著無邪的方向,極其輕微地招了招手。
這個動作雖然僵硬詭異,卻帶著一種讓無邪覺得很熟悉的感覺。
他心中的恐懼被震驚和擔憂壓過了一部分。
強忍著失聲的劇痛和毛骨悚然的感覺,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
而等到他靠近了,才真正看清。
原來覆蓋在“小花”身上的,並非是真正的毛發。
那是一種極其纖細密集,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著的黑色菌絲。
它們就像是一層厚厚的潮濕的苔蘚毯子,嚴嚴實實地包裹著解雨晨的全身。
隻有在眼睛的位置,菌絲才稍微稀疏些,露出他那雙熟悉的桃花眼。
“呃…呃…”解雨晨的喉嚨裡也隻能發出嘶啞的氣流聲,很顯然他也失聲了。
看來最開始的瞎子應該也是和他們一樣的遭遇。
他用那隻勉強抬起的手,指了指無邪身後那個被撬開的鐵盤縫隙,又做了一個用力向下壓的動作,眼神有些焦急。
無邪瞬間明白了。
他立刻跑回鐵盤邊,用儘最後的力氣,將撬開的沉重鐵蓋重新壓回原位。
隨著“哐當”一聲悶響,縫隙被嚴絲合縫地蓋住。
就在蓋子合攏的瞬間,無邪感覺一直灼燒著他喉嚨的那種無形壓力似乎減輕了一絲,但失聲的狀態並未立刻解除。
解雨晨見鐵盤蓋好,緊繃的身體似乎鬆懈了一些,但隨即被巨大的疲憊和不適席卷,身體晃了晃,幾乎要站立不穩。
無邪趕緊衝過去扶住他。
入手處一片冰涼濕滑,那些菌絲觸感怪異,帶著一種陰冷的生命力。
兩人相互攙扶著,解雨晨幾乎將大半重量都壓在無邪身上,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
那些菌絲似乎還在緩慢地生長,纏繞著他的肢體,影響著他的行動。
無邪咬著牙,支撐著他,沿著來路,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致命的陶罐,一點點向入口處挪動。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伸手掏了掏衣服的內兜,拿出了狄紅霞送的香囊。
草木的清香傳來,味道很淡,但是有效地壓製了他們喉嚨的不適感。
見有效果,兩個都鬆了一口氣。
恢複了一點後就互相攙扶著往入口走去。
剛剛狄紅霞聯係了夥計,此刻大家都在入口焦急等待,看見兩人出來,眾人都圍了上來。
“彆碰他身上的東西!”狄紅霞厲聲製止了想上前幫忙的夥計。
她快速檢查了一下解雨晨的眼睛和裸露的少許皮膚。
發現有侵入性傷口,於是拿出藥粉來輕輕撒了一些在上麵,才稍微鬆了口氣,但臉色依舊凝重。
她看向無邪,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無邪艱難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也失聲了。
她立刻拿出紙筆,塞到解雨晨手裡。
解雨晨靠著岩壁坐下,手在紙上飛快地書寫。
無邪和狄紅霞湊過去看:瞎子沒事!他留了信息,讓我們彆找他。
他說他有他的計劃。
我進去時,鐵盤是開著的,我以為他在下麵,就下去了。
下麵空間不大,空氣有古怪,吸入一點就會灼燒喉嚨失聲。
還有一種黑色的菌絲孢子雲霧,沾上就瘋長。
我下去沒找到瞎子,反而沾了一身菌絲,嗓子也啞了,隻能趕緊爬上來關上鐵盤蓋子,防止孢子擴散出來。
剛關上,就感覺有東西在下麵敲鐵盤可能是瞎子?),但我沒法回應了。然後就看到無邪撬開了蓋子…
解雨晨寫到後麵,字跡因為虛弱和菌絲帶來的不適而有些潦草。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又重重寫下最後一句:空氣!鐵盤下的空氣是毒,菌絲源頭也在下麵,必須抽走,需要強力抽風機。
狄紅霞轉頭,對著旁邊震驚的夥計吩咐到:“用最快的速度給我們弄一台功率最大的抽風機來。”
“再準備防護服,氧氣瓶和強效殺菌劑。我倒要看看,這鐵盤子下麵,養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好寶貝’。”
解雨晨和無邪被夥計們小心地攙扶到靠近豁口、相對通風的地方坐下。
狄紅霞迅速檢查著兩人的狀況。
無邪主要是失聲和體力透支,臉色蒼白,喉嚨紅腫,但身上除了攀爬的擦傷,並無明顯嚴重外傷。
狄紅霞遞給他一個裝著特製藥水的水壺,示意他小口含服,又檢查了他的瞳孔和脈搏,確認沒有中毒跡象,隻是喉嚨被那詭異氣體嚴重灼傷。
解雨晨的情況則糟糕得多。
他身上覆蓋的黑色菌絲雖然被暫時抑製了蔓延的速度,但並未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