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罐子裡都浸泡著一具……
不,準確來說是半具人體標本。
詭異的是,在那些本該是內臟的位置,盤踞著一叢叢妖異的,血管般暗紅色的藤蔓植物。
胸口的藤蔓深深紮進組織,仿佛替代了心臟在搏動,枝葉在渾濁的福爾馬林溶液中微微搖曳。
可更讓她後背發麻的是,這些標本大部分都有一個非常眼熟的特征。
發丘指。
小哥的同款。
那…那些失去的內臟呢?
她翻找了一下四周,又找到了更加不忍直視的東西。
那是一本實驗記錄,潔白的紙張不沾一點汙穢和血腥,看上去和整個艙室格格不入。
根據這實驗記錄來看,貌似那些丟失了的內臟的用途不是被人替換,反而是用來食用。
“嘔…”赫敏猛地捂住嘴,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見過禁林裡的危險生物,直麵過蛇怪,甚至對抗過神秘人。
但這種冰冷的,將生命當作實驗材料的褻瀆感,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惡心和憤怒。
“梅林!真是…真是惡心!”她低聲咒罵,聲音因震驚而微微發顫。
就在這時,她放出去探查的一個小紙人突然從門縫裡溜了回來,啪地貼在她的小腿上,指向門外走廊深處。
幾乎是同時,赫敏聽到上方甲板隱約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像是重物撞擊。
是克魯姆那邊?
赫敏心頭一緊,立刻舉起魔杖,指向實驗室外黑暗的走廊深處。
從小紙人示警的方向,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又迅捷無比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輕得如同鬼魅,若非她施加了supersensorychar超感咒)且環境死一般的寂靜,幾乎無法被察覺到。
一個瘦削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影子般從黑暗裡滑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實驗室門口的光暗交界處。
那人穿著沾滿油汙的工裝,麵容被陰影模糊,但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黑暗中蟄伏的野獸。
冰冷、警惕,幾乎是瞬間就鎖定了站在實驗室中央,被熒光咒籠罩的赫敏。
調高熒光照的亮度,赫敏也看清了那人的發丘指。
張家人!
隻不過他應該是戴了易容麵具,看上去不知道是張海鹽還是張海蝦。
他整個人顯得有些瘦削,但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一樣,右手始終反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刀。
在看到實驗室內部景象的瞬間,他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掠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震驚和暴怒,但這份情緒瞬間被更深的戒備取代。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死死釘在赫敏身上,尤其是在她手中的魔杖上停留了一瞬。
“你是誰?”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砂紙摩擦般的沙啞和濃重的閩南口音,每一個字都像結了冰。
“你想乾什麼?”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那柄短刀的角度調整到一個隨時能發出致命一擊的位置。
似乎嘴裡還有一閃而過的寒光,整個人散發出極其危險的氣息。
實驗室裡那些嗚咽的活體實驗品,仿佛也因為他的出現而暫時噤聲。
整個艙室裡現在隻剩下了福爾馬林罐裡那些詭異藤蔓在無聲的搖曳。
赫敏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巨大壓迫感,那是顯而易見的殺意。
看來自己是被迫背了黑鍋。
她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的回答或動作有絲毫差錯,那把冰冷的短刀下一刻就會出現在自己的喉嚨上。
麵對這種情況,她選擇先下手為強,魔杖穩穩地指向對方。
“petrificustotaus統統石化)”一個漂亮的無聲石化咒。
沒給他絲毫反應的機會,就把他定在了原地。
魔杖尖端的光芒在張海鹽驚怒交加的目光中精準命中。
他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如鐵,像一尊被驟然澆鑄的青銅雕像般僵立在原地,隻有那雙眼睛還能轉動。
裡麵燃燒著難以置信的怒火和一絲…困惑?
顯然他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像個洋娃娃似的外國女孩,出手居然能如此果斷,而且手段還這麼的詭異。
赫敏鬆了口氣,但魔杖依舊穩穩指著他。
她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語速卻清晰而快速:
“聽著,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不是這船上的人,也不是製造這些…”
她厭惡地瞥了一眼那些活體實驗品和玻璃罐,“…惡心東西的人。我和你一樣,是來調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