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那點不合時宜的暖意。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冰水當頭澆下。
蝦仔在外麵承受著痛苦,他卻在這裡…張海鹽猛地咬住了下唇,幾乎嘗到了鐵鏽味。
剛剛那點微妙的悸動瞬間被強烈的自我厭惡和更深的擔憂取代,比噩夢更讓他無地自容。
赫敏似乎並未察覺他內心這電光火石間的劇烈波動,她隻是安靜地陪在一旁,給予他平複的空間。
她知道,語言的力量此刻已經用儘。
門板隔絕了房間裡的抽泣,卻隔絕不了那壓抑的嗚咽聲絲絲縷縷地鑽進耳朵。
走廊的黑暗冰冷而粘稠,張海俠背靠著粗糙的牆壁,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指節深深嵌進掌心,幾乎要刺破皮膚。
“吃。”他塞巧克力進張海鹽嘴裡的畫麵突兀地閃過腦海。
“蝦仔!你公報私仇!”張海鹽那扭曲又充滿活力的哀嚎還在耳邊。
這本該是……一場鬨劇後的餘波。就像無數次他們經曆的由張海鹽挑起的無厘頭事件一樣。
可就在剛才,張海鹽那雙被血絲和淚水糊滿,盛滿了絕對真實的絕望的眼睛,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穿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不是夢。那不僅僅是噩夢。
帶著海腥味的空氣湧入肺部,張海蝦猛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那股翻湧的惡心感。
可拜他那個靈巧的鼻子所賜,海風的味道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猝不及防地捅進了記憶深處某個被刻意塵封的角落。
記憶的洪流在腦海中炸開。
刺耳的金屬扭曲聲,灼熱的氣浪,視野一片血紅和濃煙。
一陣恐怖的氣浪襲來,自己的身體比思維更快。
他用儘全力撲過去,狠狠推開那個還在叫嚷著什麼的身影。
劇痛!從腿部炸開!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得令人牙酸!
視野瞬間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後一瞥,是張海鹽回頭時那張驚恐到扭曲的臉。
刺骨的冰冷,腥鹹的海水瘋狂倒灌。
身體沉重得像灌滿了鉛,每一次掙紮都耗儘力氣,冰冷的鐵鏽味充斥口腔。
渾濁的海水裡,是斷裂的船體結構,像怪物的獠牙。
肺部火燒火燎,意識在沉沒…黑暗…
後來自己坐了一段時間的輪椅。
再後來,是南安號上,沒有畫麵了。
隻有一種可能,南安號成為了他的鐵棺。
張海鹽…活了下來,帶著他這條命和永遠無法彌補的…“過錯”。
他“看見”張海鹽日後的樣子,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
眼中是和他剛剛在房間裡看到的如出一轍的的空洞和絕望。
這些畫麵和感覺並非連貫的敘事,而是充滿痛苦和窒息感的碎片,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真實感。
它們並非第一次出現。
早在南安號遇見克魯姆,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就有零星的、模糊的碎片閃過。
冰冷的海水,沉沒的窒息感,還有張海鹽那張絕望的臉。
隻是當時,那些碎片太過荒誕,被他當作過度疲憊產生的幻覺,強行壓製後忽略了。
但現在……
張海鹽的反應,那絕非噩夢能解釋的清楚。
源自靈魂深處的崩潰和對他“死亡”的確信…像一把重錘,砸碎了他所有的僥幸。
那不是幻覺。
那些閃回的畫麵…是死亡的記憶。
是他本應走向的,另一個可能的終點。
他會瘸。
他會死。
他會成為張海鹽心中一道永遠無法愈合,潰爛流膿的傷口,一個永恒的負罪源。
這個認知帶來的衝擊,比剛才張海鹽的崩潰更甚。
一種劫後餘生的恐懼感順著脊椎爬升,混合著對自身命運被如此輕易抹殺的荒謬。
以及對海鹽…那個被“死亡”的他永遠困在噩夢裡的張海鹽…的……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為什麼沒有發生?
為什麼他現在能站在這裡,腿腳健全,隻是被一塊巧克力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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