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幽深的通道裡。
蛇柏洞窟重新陷入死寂,隻有蛇柏藤蔓偶爾無意識的蠕動發出的細微沙沙聲,以及王盟無意識的重複聲。
就在這時,洞窟入口附近的空氣,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
簡的身影,如同褪去了隱形衣,悄無聲息地浮現出來。
她解除了幻身咒和無聲無息咒,快步走到無邪和王盟身邊。
先是蹲下身,仔細查看了王盟小腿肚上的傷口和中毒的狀態。
接著,她又看向旁邊還在“痛苦喘息”的無邪,眼神裡帶著了然和一絲無奈的笑意。
她從隨身的小包裡取出兩個水晶質地的小瓶子,裡麵是閃爍著奇異熒光的魔藥。
“張嘴。”她的聲音很輕。
王盟雖然神誌不清,但對指令還有本能反應,下意識地張開了嘴。
簡將一瓶魔藥小心地倒了進去。
魔藥入口,王盟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咕嚕聲,但開始渙散的瞳孔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聚焦。
輪到無邪了。
簡看著他緊閉的嘴和“痛苦”皺緊的眉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沒有強行灌藥,而是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無邪的鼻尖。
“行了,彆裝了,小佛爺。”她的聲音帶著戲謔的暖意,像羽毛搔過心尖。
“王盟是真中毒了,你嘛…演得不錯,差點就連我都騙過去了。”
“故意裝得這麼嚴重,是想讓那個小家夥更賣力地去找血清,好讓計劃順利推進吧?”
她太了解他了,這點小把戲瞞不過她的眼睛。
無邪被戳穿,眼睫顫動了幾下,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裡一片清明銳利,哪裡還有半分痛苦和迷糊?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簡,臉上閃過無奈的笑意,低聲道:“…還是瞞不過你。”
他無法反駁,隻能任由她調侃。
被她點著鼻尖,那微涼的觸感和她身上熟悉的淡香,讓他的耳根不受控製地又開始發燙。
簡輕哼一聲,將另一瓶魔藥遞到他嘴邊:“王盟的毒是真的要解。至於你嘛…喝點預防一下總沒壞處,誰知道這鬼地方還有什麼。”
無邪順從地張嘴喝下。
魔藥的效果對王盟是立竿見影,毒素的影響迅速消退,神誌也越發清醒。
而無邪喝下後也覺得一股清涼流遍全身,精神為之一振。
隻是那味道…確實一言難儘。
旁邊的王盟已經完全清醒過來,正抱著自己的水壺瘋狂漱口,試圖壓下嘴裡那股難以形容的可怕味道,臉皺成了一團。
他一邊漱口,一邊偷瞄著自家老板和老板娘之間那無需言語的默契和流動的暗湧,嘴角又忍不住悄悄上揚。
簡看著無邪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樣子,又瞥了一眼還在跟魔藥餘味作鬥爭的王盟,輕輕歎了口氣。
語氣裡帶著某種習以為常,“你啊,果然還跟以前一樣,這麼‘招蛇喜歡’,一樣的…邪門。”
她再次伸出手指,這次是帶著點嗔怪地,抵在了他的心口。
無邪看著她的藍眼睛,感受著她指尖那一點觸感,所有的算計和籌謀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不那麼緊繃了。
他隻能低低地笑了一聲,“…大概,這就是命吧。”
就像是某種宿命,無邪的話帶著隱秘的親近,在寂靜中漾開一絲難以言喻的曖昧。
可惜,這微妙的氛圍並未持續太久。
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急切,是黑瞎子和黎簇回來了。
簡向無邪招了招手,無邪無奈笑笑,拍了拍王盟,兩人再次裝起中毒來。
回來的黑瞎子和黎簇兩人身上都沾著塵土和剛才搏鬥留下的痕跡,看著狼狽又淒慘。
“找到了!血清!”黎簇的聲音帶著狂喜和如釋重負,他手裡緊緊攥著一個金屬小盒子,幾乎是撲到無邪麵前。
黑瞎子緊隨其後,他掃了一眼被綁著的兩人。
目光在王盟臉上停留了一瞬,墨鏡後的眼神了然,眉頭鬆了一些,很快又恢複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調調。
黎簇手忙腳亂地打開金屬盒,盒子裡鋪著絨布,中間是一個凹槽。
空的。
旁邊散落著幾個破碎的玻璃安瓿瓶碎片。
黎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他不敢置信地翻找著盒子,手指在絨布上摸索,最終隻摸到角落裡孤零零躺著的一支注射器。
一支。
隻有一支血清了。
“怎麼…怎麼會隻有一支?”黎簇的聲音發顫,他抬頭看向黑瞎子,眼神裡沒事無助和恐慌,“黑爺!隻有一支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