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視著那幾個大字,淚水模糊了視線,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女人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緊咬著牙關,嘴唇都已經被咬得發白,甚至有鮮血從嘴角滲出來,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灘殷紅的血跡。
儘管如此,她還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輕聲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們見笑了。”
栓柱哽咽著,遞過手裡的塑料袋,手裡裝著的正是那件漂亮的呢子大衣。
“試試吧,這是劉洋給你選的。”
女人麵帶微笑地接過衣服,緩緩地穿在身上。
她站在鏡子前,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身影,仿佛在審視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這孩子真是的,這得花多少錢啊?”女人喃喃自語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心疼。
就在這一刻,她的情緒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再也無法抑製,她猛地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龐,淚水如泉湧般滑落。
我急忙快步上前,輕輕地扶起她,關切地看著這個年僅45歲,卻已經顯得如此蒼老的女人。
她的頭發有些淩亂,眼角的皺紋深刻而明顯,歲月的痕跡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滄桑。
“阿姨,您彆太傷心了,劉洋也是一番好意。”我安慰道,“我把劉洋叫過來,他現在就在這裡呢。”
說著,我伸手一指栓柱身後。
女人聞言,緩緩抬起頭,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劉洋正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躲在栓柱身後,靦腆地衝著我笑了笑。
他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格外僵硬和難看,甚至比哭還要讓人難受。
可惜的是,他的母親並不能看到他此刻的模樣。
女人隻是吃驚地望著我,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讓劉洋過來。
栓柱見狀,連忙從包裡掏出文王鼓和趕將鞭。
他將鼓和鞭順手遞給我,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鄭重其事地坐在了凳子上。
今天,我要親自請神,而請來的,正是劉洋。
他將落座在栓柱的身上。
幫兵決在屋內響起,我從沒有如此鄭重。
我唱的每一個字兒都狠狠的敲在屋內眾人的心頭之上。
栓柱身體慢慢抖動起來,慢慢的幅度越來越大。
不多時,劉洋的魂體仿佛受到什麼力量的牽引,慢慢的鑽進了栓柱身上。
最後一個字兒唱完,栓柱身體不再抖動了,就看人高馬大的栓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磕頭。
“媽!”
一聲媽劉洋叫的肝腸寸斷,一聲媽叫的旁邊的女人一聲哀嚎;一聲媽,叫出了所有的不甘,一聲媽,叫出了所有的遺憾。
女人撲到栓柱跟前,摟著栓柱腦袋笑著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忍心啊,你讓媽怎麼活呀?你讓媽以後怎麼見你爸?”
女人的臉上是在笑,可心裡可能已經苦得像黃連一樣啦。
劉洋的嘴裡一直在喊這一個字兒:媽,媽,媽。
他想把這些年沒叫出口的都叫出來,他想把虧欠這個女人的都給補償回來。
可是能補償回來嗎?這是上天注定的事,這隻是離彆的的前奏罷了,沒人能夠改變。
娘倆抱頭痛哭了許久,直到嗓子嘶啞,發不出一絲聲音。
直到兩個人,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