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考核這日，雖然有意來這念書的學生不多，但也有十七個。謝瑄早就準備好了考題，就等著這些學子上門。
來的學生大都穿著粗布麻衣，麵黃肌瘦的，一看就知道出身貧苦，稍好一些的也不過是穿普通的棉布製成的衣服，倒是顯得一身綢緞的莊家父子格格不入。
莊家父子倆在清溪縣也算是小有名氣，隻不過是惡名罷了，此時見到他們出現，其他人的臉色都不算好，有憋不住話的人直接說道：“他們居然還好意思出現在這，那莊衡做了那麼多的惡事，竟然還想來這念書？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就是，一家子蛇蠍心腸，趙夫子那麼和善的一個人，為了保住他們的名聲忍氣吞聲，他們不領情就算了，還倒打一耙，這樣的人活該千刀萬剮才是，縣令大人不該隻打了他們幾個板子，應該流放殺頭才對。”
在大盛，為師者的地位是很高的，對於他們來說，師父就跟自己的父親差不多了。在他們看來莊衡狀告自己的老師，還蓄意汙蔑，這樣不尊師重道，實在令人不恥，對莊家父子倆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
莊家父子倆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但他們並沒有因為其他人的惡語相向就打道回府，對他們來說謝瑄是他們好不容易抓住的機會，一旦錯過，他們就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所以無論這些人怎麼對他們，他們都要留下。
見自己的話都說得這麼難聽了，莊家父子倆還不想走，最先開口的那人撇撇嘴，正要繼續說，就見門被打開，謝瑄帶著雲硯走了出來。
看著眾人議論紛紛，莊家父子被刻意隔開的場景，謝瑄自然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他安撫的看了莊衡一眼，對其他人道：“在下何清，是這家私塾的夫子，諸位應當都是帶孩子來參加考核的吧。”
大家都知道這新開的何家私塾的夫子是個還未及冠的年輕人，此時見到謝瑄也不驚訝。先前對莊家父子惡語相向的那人看到謝瑄，頓時眼前一亮，連忙上前道：“是是是，我們都是帶孩子來參加考核的，這是我家虎子，可聰明了，夫子你要是收下他，說不定他也能考個童生回來呢。”
被他推上前來的是個小男孩，大概七八歲的模樣，長得倒是挺壯實的，就是皺著眉撇著嘴，一臉不耐煩的模樣，看到謝瑄也不問好，反倒是翻了個白眼。
雲硯看到氣得要死，恨不得上去給這沒禮貌的臭小子一頓揍。
這是一位大嬸不屑的開口道：“得了吧趙老三，你們家虎子誰不知道啊，還喜歡念書呢，我看是喜歡調皮搗蛋吧。前天他還帶著你們趙家那幾個小子偷了我家的雞想要烤著吃，要不是我發現得早，我家的雞早就遭了他的毒手了，他這樣小偷小摸，還想考童生？快彆說出來笑死人了。”
那趙老三聽了這話頓時漲紅了臉，反駁道：“胡說八道，我家虎子一直都很聽話，怎麼可能會偷你家的雞？我看你是怕我兒子太聰明，擔心你兒子比不過他，所以故意抹黑他。”
那大嬸聞言嗤笑一聲道：“我怕他？真是笑話，你去村子裡問問，誰家沒被你兒子謔謔過，就你兒子這樣的，十個我也看不上眼，就這麼說吧，你兒子要是能考上童生，那母豬都能上樹了。”
“你！”趙老三氣得雙目通紅，周圍人看著也沒幫他，顯然是認識他的，知道他那兒子究竟是什麼德行。
趙老三氣得看了看其他人，目光停留在莊家父子身上，冷笑一聲道：“我兒子再怎麼樣那也是個好孩子，不像莊家的，欺師滅祖，仗勢欺人，還有臉出來晃悠，真不知道害臊！”
莊家父子本來在一邊安安靜靜的不說話，沒想到戰火會波及到他們的身上，莊文廷自己被罵的沒什麼，可見莊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奚落，他心裡的怒火也忍不住了。正想站出來的與人辯駁，便被莊衡抓住了衣袖，莊文廷不解的看向莊衡，就見莊衡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想讓他跟人起衝突。
見狀莊文廷隻能無力地退回去，同時心裡對趙長平的恨意更上一層樓，如果不是趙長平，他們何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莊衡的反應也被謝瑄看在眼底，他心裡暗暗點了點頭，這莊衡雖然年紀小，卻很會審時度勢，沉穩有度。眼下這個場景就算與人辯駁，在其他人看來也不過是狡辯罷了，說再多也不過是浪費口舌。何況今日他們是來參加考核的，若是與人爭論，說不定會在他這個夫子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莊衡一心想要入私塾，自然不會因小失大。
趙老三見莊家父子忍氣吞聲，頓時更來勁了，想將自己受的氣都發泄在莊家父子身上，謝瑄欣賞莊衡，自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受無妄之災，便開口道：“時辰到了，參加考核的學子都隨我進來吧。”
趙老三聞言也不多話了，連忙推著自己的兒子過去。
莊衡深吸一口氣，也跟了上去。
來參加考核的學子年齡不一，最大的便是十一歲的莊衡，最小的才隻有五歲。
謝瑄簡單問了幾句，這些學子裡隻有莊衡和一個叫杜淮之的學生念過書，杜淮之與莊衡同歲，不過比莊衡小兩個月，《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兩人都已經學過，甚至已經熟讀了四書，以他們的年紀來說已是十分不凡。
謝瑄將自己出好的試題交給他們兩個，命令雲硯監督，便去考察剩下的學子了。
對於這些沒有念過書的學子，謝瑄自然不可能考察他們的學識，隻問了他們一個問題，那便是他們為什麼要來他的私塾念書。
眾學子的回答不一，有的說是為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有的說是為了改換門庭，謝瑄聽了都隻是笑了笑，並沒有發表自己對他們所言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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