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
一聲微弱到幾乎被風雪吞沒的嗚咽，從喉嚨深處擠出。
這不僅僅是貓的生理反應。
張衛國的意識核心，同樣被這徹骨的絕望冰封所撼動。
這是一個被凍結在死亡搖籃裡的新宇宙。
風雪是它唯一的主旋律，寒冷是它永恒的基調。
生命？
隻是冰層下微弱的掙紮。
與之前宇宙曆的輪回相似，精靈、矮人、獸人、人類四族的火種，如同被狂風吹散的蒲公英，再次頑強地紮根於這片酷寒煉獄。
隻是這一次，他們的形態被嚴寒徹底扭曲。
精靈不再棲居枝頭。
他們在巨大的、半埋於冰層的古樹根部，掏出蜂巢般的冰穴，穴壁上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獸皮，勉強隔絕著死亡低溫。
幽藍的冷光苔在穴壁微弱地閃爍，映照著精靈們凍得發青卻依舊警惕的臉龐。
“箭簇要再磨快些，”
洞穴深處，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咳嗽中斷續響起，伴隨著燧石刮擦骨片的刺耳聲響，
“冰爪熊的皮，太厚了。”
回應他的，是壓抑的喘息和更急促的刮磨聲。
矮人放棄了山脈。
他們像鼴鼠一樣，在相對鬆軟的凍土帶向下挖掘，更深，更深。
大地深處的地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之源。
巨大的冰窟深處，熔岩池散發著微弱的橘紅光芒和滾燙的硫磺氣息。
矮人們赤裸著岩石般虯結的上身，汗流浹背地在熔岩邊緣敲打著堅冰，試圖鑿出更大的空間，或者用灼熱的岩石融化冰層獲取珍貴的水。
叮當！叮當！
燧石錘砸在冰鎬上，火星四濺。
“省點力氣，老格倫！”
一個矮人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冰碴，喘息著吼道，
“這點熱乎氣兒，撐不了三頓飯！”
“不挖深點，等上麵那鬼風把洞口埋實了，咱們全成冰雕！”
另一個聲音嘶啞地反駁，錘擊聲更加急促。
獸人褪去了狂暴的表象。
他們在背風的巨大冰崖下，用凍得硬如岩石的巨獸屍骸和冰塊，壘砌起低矮、扭曲的堡壘。
堡壘內部彌漫著腐肉、汗臭和劣質海豹油脂燃燒的混合怪味。
獸人們擠在一起，厚重的、未經鞣製的獸皮裹住全身，隻露出凍得通紅的鼻尖和渾濁、缺乏神采的眼睛。
一個年輕的獸人戰士想站起來活動僵硬的四肢，卻撞到了低矮的冰頂，簌簌的冰屑落進他脖頸，引來一陣暴躁的低吼。
“蠢貨！坐下！你想把這點熱氣都放跑嗎？”
角落裡的老薩滿有氣無力地嗬斥，手中撥弄著幾塊用於占卜的、凍裂的獸骨。
人類則散落在冰原上相對避風的褶皺裡。
他們用能找到的一切，石頭、骨頭、凍硬的土塊、巨大的魚骨——堆成勉強能稱之為牆的東西，上麵覆蓋著層層疊疊的海豹皮和苔蘚。
篝火是奢侈的，燃料是命。
隻有當獵到足夠多的冰海豹，熬出油脂，才能點燃小小的一堆。
火光跳躍，映照著圍坐人群麻木而渴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