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彈像枚懸著的月亮,慢悠悠墜下來,把巷子照得跟白晝似的。
可這光偏不暖人,倒像給地獄開了盞探照燈。
人生地不熟的隊伍剛到寬敞路上,突然遭遇伏擊,瞬間陷入被動。
重機槍的曳光彈“咻”地竄出來,紅得發燙,真當自己是把燒紅的菜刀,“哢嚓”就在人堆裡劈出條血口子。
前排的人剛栽下去,後排還沒來得及把空缺補上,那陣型就敞了個大洞,活像被餓鬼啃過的麵包圈。
正好給兩側商鋪裡的低級感染者騰了地方。
這些東西早就在陰影裡憋壞了,喉嚨裡嗬嗬地響,剛才重機槍沒停的時候,它們縮在門後窗縫裡,連頭都不敢探。
畢竟人類陣型沒亂時,往外衝隻會撞上密集的火力網;而現在,無疑是最佳時機。
這會兒槍聲稍頓,人類正忙著往豁口填人,對兩側樓體的重機槍進行壓製。
沒人顧得上兩側,它們立刻像被放閘的水,順著牆根往街心湧。
一個士兵正拖著傷員往裝甲車後挪,後背對著商鋪門。
陰影裡突然竄出個攥鋼鋸的感染者,鋸子斜劈下來時,他剛好轉身,胳膊肘撞在對方胸口,卻沒攔住那股衝勁。
鋸子先蹭過他手腕,帶起串血珠,跟著就紮進脖子側麵。
血順著鋸條往外冒,他張著嘴想喊地上的傷兵還擊,卻看見那傷兵雙目緊閉,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意識。
剛才重機槍掃過的時候,子彈硬生生絞斷了他的右臂,從肩膀往下隻剩截參差不齊的斷口。
這種斷肢的劇痛遠超人體能承受的極限,大腦早已自動切斷了意識,用昏迷來隔絕那能讓人發瘋的疼,此刻彆說舉槍,連哼都哼不出一聲。
手裡的步槍“哐當”掉在地上,手指在鋸條上抓了兩把,沒抓住。
感染者另一隻手按在他臉上,使勁往旁邊擰,他的脖子跟著歪過去,骨頭摩擦的脆響混在槍聲裡,身體軟下去時,腿還在抽搐著蹬了兩下雪地。
“打腦袋!往腦袋上打!”張涵在車底吼得嗓子冒煙。
一個感染者正弓著背往車底鑽,爛掉一半的臉頰幾乎貼著地麵,手裡的菜刀寒光一閃,腥臭味像爛肉堆裡的蛆,往鼻子裡鑽。
他攥著81杠往縫隙裡塞,可槍管剛探出半尺,就被前麵的人擋住了。
最前頭的兵正背對著他,整個屁股撅得老高,一邊往車底深處縮,一邊舉著五六式胡亂開槍,“砰砰”的槍聲在狹窄空間裡炸得人耳朵疼。
那兵嘴裡還不停地驚叫:“彆過來!彆過來!”身體往後蹭一下,張涵的槍管就被他的屁股頂回來半寸。
“操你媽的!彆頂!”張涵急得罵出聲。
車底擠滿了人,個個都在往後縮,擠得像塊鐵疙瘩,動一下都難,他想把步槍往旁邊挪,左右的人死死夾著他胳膊,根本抬不動。
沒轍,張涵猛地往旁邊一滾,總算從人縫裡騰出點空。
摸出懷裡的92式,槍口對上感染者探進來的腦袋,那爪子已經抓住前頭兵的槍管,正使勁往外拽。
“砰!”
第一槍打在下巴上。
感染者腦袋猛地一揚,嘴裡的爛牙混著黑血噴出來,幾顆碎牙濺在前麵兵的後頸上,那兵嚇得“嗷”一聲,縮得更狠了。
“砰!”
第二槍正中眼鼻中間,紅的血、白的腦漿順著臉往下淌,把爛掉的半張臉糊成一團。
感染者的爪子瞬間鬆開槍管,菜刀“當啷”掉在地上,身體直挺挺往下倒,肩膀撞在車底邊緣,順著履帶滑到地上,腦袋歪在雪地裡,圓睜的眼睛裡還凝著最後一點凶光,卻再也動不了了。
“媽的,一群廢物。”張涵用力往後踹了踹,胳膊肘頂開旁邊擠過來的人。
手槍確實比長步槍趁手,在這種地方轉得開,5.8毫米的尖頭彈近距離打出去,威力也不含糊。
“機炮!給老子掃!”不知是誰在喊。
裝甲車頂部的機炮終於重新嘶吼起來,橙紅色的曳光彈像鞭子似的抽向兩側樓體。
一個剛從二樓破窗跳下來的感染者還沒落地,就被機炮掃中了下半身,兩條腿像被斬斷的樹枝般飛出去,剩下的上半身“啪”地摔在雪地裡,卻還在蠕動著往前爬。
另一個舉著鋼筋的感染者正卡在卷簾門和門框之間,半個身子探出來,機炮子彈掃過去,它的腰腹瞬間被撕開個大洞,腸子混著黑血淌出來。
可它的頭還在轉,眼睛死死盯著最近的士兵,竟然用胳膊撐著門框,一點點往外挪,直到一顆子彈打中它的眉心,那隻還在揮舞鋼筋的手才猛地垂下去。
街道中間已經分不清誰是活人誰是感染者。
一個士兵被三個感染者圍在中間,他的步槍打空了彈匣,正用槍托砸向最近的感染者,可另一個感染者已經撲到他背上,尖利的水果刀“噗”地紮進他的脖子。
刀刃從左側頸動脈穿進去,又從右側喉管冒出來,血像被戳破的水管子似的往外噴,濺得感染者滿臉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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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嘶吼著轉身,一隻手死死捂著滋滋冒血的脖子,另一隻手裡不知何時攥著把匕首,一下下往感染者側臉捅。
可第三下還沒捅到底,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空,“咚”地癱在地上,手還保持著捂脖子的姿勢。
可感染者沒停。
紮刀的還在使勁擰刀柄,拿鋼管的掄圓了往屍體背上砸,“砰砰”悶響裡,骨頭斷了好幾根。
屍體早硬了,眼睛還瞪著,它們卻像瘋了似的,刀捅得更深,鋼管砸得更狠。
張涵在車底看得眼睛發直,大氣不敢喘,隻敢用手勢朝躲在車底的三個人比劃,手指快活得跟抽風似的。
無非是讓他們把呼吸都往肚子裡咽。
裝甲車為什麼一動不動,張涵說不清。
但從車底縫隙往外瞥,也能猜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