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c12的街道上,撤離的人群個個手提肩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財物,腳步匆匆忙亂不堪,爭先恐後地朝著後方由軍隊組織設立的防線狂奔而去。
一路上,時不時會聽到有人因為驚慌失措而將攜帶的物品隨意丟棄在地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一些因在如此龐大的人流中與自己的親人失散後所發出的淒厲呼喊聲。
撤往後方防線的人流中,前方的人已然跑得氣喘籲籲、筋疲力儘,他們實在難以繼續堅持下去,但後方恐怖的感染者卻迫使他們不能停下自己緩慢的腳步。
一名身著黑色上衣的男子,手中緊緊提著一個裝滿物品的塑料口袋,扯著嗓子高聲大喊道:“前麵的人跑不動了,趕緊往邊上讓一讓啊!我們後麵還有很多人著急趕路呢!”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正神色焦慮地牽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她一邊奮力撥開周圍擁擠的人群,一邊不停地高喊著:“老公,老公,你在哪裡呀?我好害怕!”那孩子也被這緊張混亂的場麵嚇得臉色蒼白,緊緊依偎在母親身旁。
“大家動作都快一點啊!後麵的感染者離我們越來越近啦!”有人驚恐萬分地高呼起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不遠處軍隊組織的防線上不斷有82毫米迫擊炮發射的炮彈呼嘯而出,它們拖拽著一道道絢麗多彩卻又令人膽寒的弧線,以極快的速度劃破長空,並伴隨著刺耳的尖嘯聲在人群後方轟然炸響。
每一次爆炸都會掀起一陣煙塵滾滾,讓原本就已經陷入極度恐慌的人群變得愈發驚惶失措、四處亂竄。
幾架飛過撤離人群上方的武裝直升機,其巨大的螺旋槳高速旋轉著,掀起陣陣狂風般的氣浪。
這股強大的氣流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無情地衝擊著地麵,吹得下方平靜的土地瞬間塵埃四起。
驚慌失措的人群紛紛抬起頭,望著頭頂上方那些逐漸遠去的武裝直升機,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快點降落下來救人啊!我們不想死啊!”他們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回蕩在空中,久久不散。
看著撤離的人群,周峰躲藏在一棟大廈第一層的角落裡。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步槍,由於長時間沒有飲水,他的嘴唇早已乾裂,甚至開始滲出血絲。
他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輕輕舔舐了一下那疼痛難忍的嘴唇。
隨後,他緩緩脫下了戴在手上已經磨損不堪的作戰手套,露出一雙滿是傷痕與汙漬的手掌。
周峰的臉色異常蒼白,毫無血色可言。他顫抖著聲音喃喃自語道:“難道我們防線崩潰的時候,人群還沒有完全撤離完畢嗎?”言語之間透露出深深的擔憂和自責。
旁邊手持輕機槍的戰士趴在射擊口上,一邊用另一隻手撓著自己有些瘙癢難耐的手臂,一邊轉頭對周峰說道:“你想多了!這次情況太危急了,缺口那裡警察組成的防線根本抵擋不住那些瘋狂的感染者,一下子就被衝垮了。
要不是咱們反應迅速,及時撤離,恐怕現在咱倆也早就變成它們中的一員了,哪還有命在這裡說話呢?更彆提那些本來就沒來得及撤離的普通民眾了……”
周峰微微歪過身子,努力讓自己的目光能夠直直地落在旁邊那位輕機槍手的側臉上。他緊緊皺著眉頭,一臉嚴肅且焦急地說道:“難道說這些平民百姓的生命就如此微不足道,不值得我們去拯救嗎?”
“就算情況再艱難,我們在撤離的時候完全有能力組建起一道新的防線啊!這樣一來,起碼能為他們爭取到一些寶貴的逃生時間吧!”
聽到周峰這番充滿稚氣與理想主義色彩的話語,那名經驗豐富、年齡更大的輕機槍手緩緩地側過頭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憐憫。
他靜靜地凝視著周峰那張年輕而又堅定的麵龐,緩緩開口道:“小娃娃啊,你還是太天真了些。你好好想想看,咱們撤離的部隊,既沒有強大的重型武器作為支撐,所攜帶的彈藥數量也是相當有限。”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又能抵擋敵人多久呢?”
“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可能會讓你感到心寒,隻要我們這些當兵的人還活著,哪怕隻是多活一刻,就能給後方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們多爭取到一點生存的機會。”
“可一旦我們這些軍人全都戰死在了前線,那麼剩下的這些平民不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一般,隻能任人宰割了嗎?”
周峰聽完輕機槍手這一番毫不留情麵的話語之後,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和委屈。
他張了張嘴,想要繼續為自己的觀點進行辯解,然而嘴巴隻是輕輕嘟囔了幾下,喉嚨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是啊!此時此刻,對於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臨海市而言,每一份武裝力量無疑都是極其珍貴且不可或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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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峰沉默不語,他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爭論已沒有任何意義。
緩緩地扭過頭去,透過身旁狹小的射擊口,凝視著街道上那些忙碌不停的工兵們。此時,這些工兵正緊張有序地在沙袋前方鋪設著一道道冰冷而堅固的鐵絲網。
這些鐵絲網的設置目的有兩個:其一,是要阻止那些洶湧而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感染者;其二,則是要擋住那些已經喪失理智、情緒失控的平民們。
為此,工兵們特意在道路中央留出了一個長度大約為三米左右的狹窄缺口,以此來迫使所有想要通過這裡的人都隻能從這個唯一的通道經過。
周峰所處的是這棟大樓的底層,早在之前就已經被工兵們精心改造過了。他們在這一層麵向感染者的那麵牆體上,快速地挖出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射擊口。
每個射擊口的長度約為50厘米,寬度則大致在40厘米上下。如此眾多的射擊口緊密排列在一起,宛如蜂巢一般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麵牆體。
雖然工事構築完善,但他們這一層卻並沒有配備任何重型武器裝備。在這裡駐守的僅僅隻是周峰所屬的那個輕步兵班,全班加起來總共不過十人而已。
隻有二層和三層構築出了兩個重機槍射擊口,每一層的兵力也不過寥寥七八人。
現在的c12街道兵力實在是太過於稀少了。
突然間街道上傳來一聲驚呼:“飛機!快看啊,是噴氣式戰鬥機!”原來是一名負責操縱九二式輪式步戰車上20毫米機炮的士兵發現了天空中的異動,並激動地用手指著上方,朝著四周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起來。
聽到這陣呼喊,原本各自忙碌著的士兵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將目光聚焦到了那架從頭頂呼嘯而過的噴氣式戰鬥機身上。
下方的士兵們仰頭望著空中呼嘯而過的戰鬥機,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他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瘋狂地揮舞著自己的雙手,口中還不停地大聲呼喊著,企圖引起那架戰鬥機的注意。
“快炸掉後麵那群該死的感染者!”一名士兵扯著嗓子喊道,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站在周峰身旁的班長同樣激動不已,他興奮地朝著天空中的戰鬥機用力揮動著雙臂,嘴裡還念念有詞:“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與狂歡的人群不同,周峰心中卻暗自嘀咕起來:“這戰鬥機該不會又是來偵查情況的吧?今天早上不是才飛過去一架偵察機嘛,也沒瞧見它們對地麵上這些窮凶極惡的感染者發動攻擊啊!”
就在他思考之際,忽然從後方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聲。
“轟隆——”猶如平地驚雷般,一股強烈到令人窒息的氣浪洶湧而至,瞬間將周峰的思緒猛地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之中。
“是精確製導炸彈!咱們的空軍正在對後方湧來的感染者展開攻擊!不過……看這衝擊波的威力,感覺離得好近啊!”周峰臉色大變,心頭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然,他的班長反應迅速,立刻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隻見班長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步槍推彈上膛,然後轉頭對著周圍那些因為震驚而發愣的士兵們高聲怒吼道:“都彆傻站著了!感染者距離我們恐怕已經不足兩公裡啦!準備戰鬥!”
感覺到炸點如此之近,原本在街道上構築防禦工事士兵們,瞬間臉色變得慘白如紙。他們手忙腳亂地抓起各自的步槍,匆忙奔向早已預設好的作戰點位。
正在緊張忙碌地布置著鐵絲網的工兵們,也毫不猶豫地停下手中的工作。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抄起身邊的武器,朝著道路兩旁的建築物狂奔而去。
而那些剛剛下車,正悠然自得地靠在一旁抽煙閒聊的坦克車組成員,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夠嗆。
急忙將手中尚未抽完的香煙狠狠扔到地上,一頭鑽進主戰坦克裡。坦克的炮台開始急速旋轉起來,並壓低俯角,120毫米的炮口直直地對準了那條此刻依舊擠滿密密麻麻人群的街道。
c12街道的指揮官此時站在特意預留出來的缺口處,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他高舉著手中的手槍,一邊滿臉焦慮地拚命向後方揮舞著手臂,一邊聲嘶力竭地大聲喊叫著:“速度快點!速度再快點啊!彆他媽磨蹭了,趕緊給老子跑!”
就在後方c12街道的防線陷入一片混亂之際,前方那最後一道小型防線也與來勢洶洶的感染者展開了激烈的交火。
這些已經成功突破了數道堅固防線的感染者們,顯然在與人類軍隊的多次交鋒中積累了經驗,逐漸摸索出應對人類強大火力壓製的有效策略。
感染者隊伍的最前方,赫然排列著數百名身強力壯、手持厚重防爆盾且全副武裝身著防暴服的感染者個體。在這群“先鋒”身後,則緊跟著數量極為龐大的普通感染者,一眼望去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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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驚愕的是,在這片黑壓壓的普通感染者人海之中,還零星地混雜著一些身著軍服、外披防彈衣的感染者身影。
然而,守護這道關鍵防線的卻僅有區區數十名武警戰士。儘管他們猛烈開火,但敵我力量對比實在懸殊。
武警緊握著手中的步槍,槍膛裡不斷噴射出熾熱的火舌,一枚枚彈殼如雨點般持續滑落,並紛紛散落在防線周圍堆砌的沙包之上。
可惜的是,即便是穿透力較強的5.8毫米子彈,在艱難穿透厚實的防暴盾之後,又要繼續洞穿堅固的防暴服,其剩餘威力已然大打折扣,根本無法有效地減緩感染者衝鋒的步伐。
於是乎,在如此凶悍的感染者陣型麵前,這道防線竟然連短短一分鐘都未能堅守住,很快就被無情地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突破的一瞬間,那些衝破防線的感染者們毫不猶豫地高高揚起手中五花八門的各式武器,帶著猙獰的麵容和咆哮聲,狠狠地朝著陣地內的武警猛砸過去。
防線之中,武警們那淒慘至極的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預示著他們堅守的最後一道防線徹底淪陷。
再也沒有任何阻礙能夠阻擋那些瘋狂的感染者,它們如同被解開了最後一層封印般,張牙舞爪、咆哮著朝著c12街道狂奔而來。
“開火!”站在c12街道的那位指揮官麵色凝重,他眼睜睜地看著感染者迅速逼近正在撤離的人群後方,並且已經開始對這些無辜的人們展開血腥的屠殺以及無情的感染。他心裡很清楚,這一批撤離的人群已然難逃厄運。
伴隨著指揮官果斷地下達命令,早已嚴陣以待、瞄準街道的各個火力點瞬間迸發出耀眼而猛烈的火光。一時間,槍炮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
而聳立在防線中的坦克與步戰車自然也不甘示弱,它們就像是鋼鐵巨獸一樣威風凜凜。隻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驟然爆發,緊接著便是一股嗆鼻的濃煙滾滾升起。
一枚威力巨大的120毫米高爆彈猶如閃電般急速射向感染者密集的群體。眨眼間,這枚高爆彈便在感染者中間轟然爆炸開來。
爆炸的瞬間,火光衝天,硝煙彌漫。
位於前排那些手持防爆盾試圖抵擋攻擊的感染者,在如此恐怖的爆炸威力麵前,瞬間被炸得支離破碎、肢體橫飛。
要知道,這可是120毫米的高爆彈啊,其破壞力絕非普通小口徑武器所能比擬。
感染者們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防禦陣型,在這強大的重武器麵前,顯得竟是如此脆弱不堪。
步戰車上的20毫米機關炮,不停地向著那些不知死亡為何物的感染者噴吐著火舌。一發又一發20毫米機炮的炮彈呼嘯而出,以不可阻擋之勢狠狠地砸進密集的感染者群中。
每一次爆炸都掀起一陣血雨腥風,感染者們被這股恐怖力量衝擊得狼狽不堪,身體在空中翻滾,鮮血四濺,仿佛下起了一場猩紅的暴雨。
遭受密集火力打擊的感染者被打的四處亂竄,妄圖分散開來,以求躲避密集的火力網。
可是狹小的街道又怎麼可能容得了他們分散開來。
隻得向小學生原地罰站似的,默默承受著防線上噴湧而出的彈雨。
可是儘管火力如此凶猛,但這些感染者似乎完全不懼怕死亡和傷痛,依舊前赴後繼地朝著防線猛衝過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多到令人絕望,防線上凶猛的火力絲毫不能阻止他們前進。
周峰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步槍,身體趴伏在射擊口處,手指不斷地扣動著扳機。由於長時間的連續射擊,整個房間裡彌漫著濃濃的煙霧,仿佛一層厚重的白色帷幕,怎麼也揮之不去。
“咳!咳咳!”那嗆人的煙霧讓趴在射擊口前的人們無法抑製地劇烈咳嗽起來。他們原本戴著的防毒麵具,此時已被紛紛摘下來扔在了一旁。
那又重又悶的防毒麵具,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沒有人願意長時間忍受這種折磨將其一直佩戴在臉上。
儘管國防部明確表示,嗜血傳染病毒通過空氣傳播的傳染幾率已經大幅降低,甚至到了無需采取特殊防護措施的程度,但在這戰火紛飛的前線,士兵們仍然在指揮官嚴厲的命令下,乖乖地戴上了防毒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