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整,南方邊境線上的所有陣地總算停火了。
這意味著,感染者前期進攻的小分隊已經被徹底消滅。
戰場上,硝煙彌漫,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偶爾還能看到一些綠色的草葉從泥土中探出頭來,它們在炮火的打擊下,依然頑強地釋放出自己的生命。
這些草葉,有的已經被炸得焦黑,有的則在泥土的掩埋下艱難地生長。
它們似乎並不在乎這片土地上的戰火紛飛,也不在乎人類與感染者的生死搏殺。
它們隻是靜靜地生長著,為這片殘酷的戰場帶來一絲生機。
即使炮火無情地摧毀了它們的身體,但它們的生命力卻在這片土地上頑強地延續著。
而遠處,那快速逼近的感染者大部隊,重重的擊打著防線上每一名士兵,每一名軍官,每一個人脆弱的內心。
戰壕內,周玉峰有些羞愧的看著麵前這些驚恐的士兵。
增援還沒有來,就算旁邊的通訊兵一遍又一遍的呼叫著後方,可傳來的卻隻有雜音。
整個排現在能戰鬥的人員隻有31個人,而這31個人將麵對的是成千乃至上萬的感染者進攻。
“排長,我們是不是要死了?”一名下士眼眶有些發紅的問道。
周玉峰整個人緊靠著潮濕陰冷、滿是泥汙的壕壁,牆壁的濕氣似乎透過單薄的軍裝滲透進來,可他此刻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他的眼睛不受控製地瞟向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枚戒指在昏暗的戰壕裡隱隱泛著光,像是帶著些許嘲諷又或是慰藉。
周玉峰抬起頭,喃喃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完這話,他像是被抽走了身上最後一絲力氣,整個人無力地低下了頭,隨即雙手緊緊抱住了腦袋,腦袋深深地埋在臂彎裡。
麵對眼前如此絕境,炮火的轟鳴聲、感染者的逐步逼近,還有身邊士兵們緊張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周玉峰此刻已經顧不得再去想什麼振奮軍心的事了,他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家,往沒有硝煙、沒有恐懼的後方跑,逃離這個隨時可能喪命的鬼地方。
可是後方督戰隊的槍口又逼迫著他不得不堅守在這,隨時可能死亡的陣地之上。
旁邊的士兵們聽了周玉峰的話,心中更加絕望。
有的士兵在默默地檢查著自己的武器,動作機械而緩慢,眼神中透露出迷茫。
有的在整理彈藥,手卻不自覺地抖著,一顆子彈掉了出來,他慌忙撿起,卻差點又掉了一顆。
不知何時,一名年輕的士兵看著天空中的照明彈輕聲哼唱起了歌曲:
“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
他的聲音起初有些顫抖,但漸漸地變得堅定而悠揚。
在這寒冷的戰壕裡,這歌聲如同溫暖的春風,吹進了每個人的心田。
隨著歌聲的飄蕩,越來越多的士兵被吸引,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地聆聽。
不久,更多的士兵加入到哼唱的行列中。
歌聲從一個人傳到另一個人,逐漸在整個戰場上蔓延開來。
在這歌聲中,士兵們仿佛看到了家鄉的親人,看到了那熟悉的山山水水,看到了那溫暖的家園。
幾名征召兵的的眼中閃爍著淚光,那是對家鄉深深的眷戀和思念。
戰壕外,夜風呼嘯著吹過,帶來徹骨的寒意。
遠處,感染者的大部隊正不斷逼近。
為了應對防線上人類軍隊的炮火打擊,這些感染者的陣型又一次進行了調整。
處在最前方的感染者,它們手中握著各式各樣由簡易木板或者門板拚湊而成的盾牌,這些盾牌製作粗糙,但勉強能起到一些防護作用。
稍微靠後一點的位置,是夾雜著一些巨型感染者的中堅隊伍,這些巨型感染者體型龐大,移動起來雖然緩慢,但極具威懾力,它們的存在讓整個隊伍的防禦力和衝擊力都得到了增強。
處在最後方的則是感染者最為精銳的破陣隊伍,這支隊伍裡混雜著各種特殊感染者。
有巨型感染者那龐大的身軀,還有潛伏者靈活而隱匿的身影,以及特殊變異的攻城型特殊感染者。它們各自有著獨特的能力,是感染者群體中的王牌力量。
而且,每個隊伍之間的距離都被刻意拉開,大概有150米左右。
這樣的調整,使得感染者進攻時,如果前方手握破舊木板盾牌的隊伍在人類軍隊猛烈的炮火打擊下,攻勢受挫,逐漸沒了進攻的力氣,後方的隊伍就會毫不猶豫地迅速填補上來。
先是夾雜著巨型感染者的中堅力量衝到前麵,隨後是那由各種特殊感染者組成的精銳破陣隊伍也緊跟而至。
如同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緊接著湧來的浪潮,毫無間斷地衝擊著人類軍隊的防線。
在衝鋒途中,前方的感染者隊形有些散亂,可又在特殊感染者的壓製下,保持著一種混亂的穩定,瘋狂且執著的朝著防線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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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第341預備役步兵團的團部所在地,緊張凝重的氛圍彌漫。
林向遠團長正坐在一張破爛的桌子前,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防線的地形圖。
這張桌子缺了一條腿,搖搖晃晃的,是用兩塊磚頭勉強支撐起來的。
磚頭的表麵粗糙不平,和桌子接觸的地方已經磨出了一些痕跡。
桌麵上散落著幾枚手槍彈,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還有一隻缺了口的水杯,裡麵殘留的水已經變得渾濁。
在他旁邊的副團長則在防線圖上奮筆疾書,標注兵力與感染者動向,鉛筆劃過紙麵沙沙作響,可桌子卻時不時“吱呀”搖晃,他隻能不時停下手,扶住桌子,防止圖紙滑落。
角落的通訊電台不時發出“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偶爾能捕捉到幾句斷斷續續的通信內容,但大多都是混亂不堪,根本拚湊不出完整有用的情報。
林向遠團長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憂慮,他不時地用手指敲打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又壓抑的團部裡格外突兀。
終於,他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扭頭看向副團長:“聽小道消息說,我們南方軍區要大麵積撤退了?”
副團長停下手裡的動作,把鉛筆往桌上一丟,抬起頭來說:“沒錯,現在防線上基本都是跟咱們一樣的預備役部隊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又接著說:“而且你注意到我們相鄰幾個防線部隊的番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