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殺得差不多了。”朱大常抬手抹了一把臉,手指在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隨後,他盯著前方正在清理屍體的士兵,吐了口唾沫,低聲咒罵道:“這簡直是在草菅人命,比野豬皮入關的時候殺的都狠。”
說話時,他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咬得咯吱作響。
“這些士兵們都在想什麼?難道他們真的是冷血無比的野獸嗎?”劉雅琴趴在地上,依然不敢站起身,她伸出雙手捧起一捧被鮮血染紅的積雪,手指在雪裡來回揉搓,直到雪變成了一團血紅色的泥。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手掌,她抬起頭,聲音帶著哭腔,“剛才一開火的時候,這些平民就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啊!”
“不開槍,等著那些平民衝上船?”張涵不屑的笑了笑,用手撐著地麵,艱難地坐起身。
“可這些平民已經求饒了呀,”劉雅琴揉了揉被凍的麻木的雙腿,“就連戰爭時期都有著優待俘虜的條約,難道我們這些平民連俘虜都不如嗎?”
“滾你媽的吧,我們這些平民能跟俘虜比?”張涵咬著牙,低聲咒罵了一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積雪,活動了一下肩膀,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在戰爭時期,平民的命是最不值錢的。”
“而且話再說回來,反正老子也是賤命一條,多活一秒鐘,老子都覺得是上天的恩賜。”張涵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一片狼藉的景象,聲音裡帶著無奈和自嘲,“我們能活到今天,就已經是運氣了。”
“彆想那麼多了,現在終於輪到咱們過河了吧?”朱大常將匕首揣進兜裡,快步走到張涵身旁,彎下腰,用力攙扶起張涵。
然而,當朱大常的目光落在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上時,他的表情瞬間凝固。
剛才趴在地上的時候還看不太清,可現在一站起來,眼前的場景,嚇得他不自覺的呼吸急促起來,喉嚨微微發乾。
這輩子他都沒有想過,還能看到這樣的場景。
這簡直是比古代的京觀還要駭人。
廣場上,屍體遍布各處,老人、青年和孩童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雪花一層一層地飄落在這些屍體的身體上,逐漸吸收起這些屍體殘存的體溫。
隨著雪花的堆積,它們仿佛為這些無辜的平民蒙上了一層潔白的殮布,成為他們死後最後的尊嚴。
同時,周圍也零零散散地爬起了一些幸存的平民,他們的動作遲緩而機械,眼神中滿是驚恐和迷茫。
有的人試圖站起來,卻又因為恐懼和虛弱而再次摔倒;有的人則呆呆地坐在屍體堆中,雙手抱著頭,一動不動。
朱大常偏過頭,看著張涵。
張涵也剛剛將手槍揣進大衣內袋,正準備站起身來。
朱大常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張哥,你說這些士兵要怎麼處理這些屍體?”
張涵順著朱大常的目光望去,那些士兵正在忙碌地清理屍體,動作顯得有些麻木。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冷笑著說道:“丟河裡唄。”
“難不成還給你立個碑?
“再不然給你火化了,寄到你家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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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不對,寄不到家裡去了,好多個家庭都死絕啦!”
“不至於吧?”湯向榮拍了拍膝蓋上的積雪,動作顯得有些煩躁,“丟進灘沙江的話,以後屍體發臭怎麼辦?”
“你還是個環保專家哦。”張涵摸了摸許久未曾修理的胡茬,“現在就算環保專家也管不了那麼多啦,屍體發臭,那是以後的事。”
“那這麼多的屍體,靠人力他們也清理不了啊。”朱大常撓了撓腦袋,攙扶著張涵,緩緩向著碼頭走去。
“你還操心這個?”張涵低著頭,用力抖了抖軍靴上的血跡。
而當他抬頭時,遠處的廣場入口卻緩緩駛來了兩輛鏟車。
鏟車的轟鳴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打破了這片血腥的寧靜。
“我靠,鏟車鏟屍體,牛逼哈,牛逼。”張涵目瞪口呆地說道,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和諷刺。
其餘的三人都沉默了,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那兩輛鏟車。
兩輛鏟車正轟鳴著,機械的鏟鬥一次次地鏟起堆積如山的屍體。
鏟鬥插入屍體堆中,發出令人作嘔的碰撞聲,那是屍體被金屬鏟鬥擠壓的聲音。每一次鏟鬥高高舉起,都像是在翻動一堆毫無生命的垃圾。
屍體被傾倒進灘沙江冰冷的河水中,濺起一片片血紅色的水花。
河水被鮮血染紅,屍體在冰冷的水流中漂浮,像是被遺棄的廢物。
鏟車的輪胎在血跡斑斑的積雪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在無聲地記錄著這場災難的殘酷。
周圍的士兵們臉上帶著麻木的表情,仿佛這一切隻是他們的日常工作。
他們忙碌地指揮著鏟車的行動,偶爾有人彎下腰,用手中的工具撥動那些堆積的屍體,確保鏟車能夠順利作業。
“涵,你說這些士兵乾嘛不把這些屍體火化了?”劉雅琴走到張涵身旁,輕輕扶起他另一側的胳膊,聲音裡帶著顫抖,“這些屍體在河裡漂著,我看著好揪心啊。”
張涵踢開擋在前方的一塊人體組織,從形狀判斷,那似乎是一個被撕裂的手臂,或者至少是人體的某個部位。
傷口邊緣呈現出不規則的撕裂狀,顯然是被機炮的打擊所傷,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將肉體撕裂開來。
他皺了皺眉,低聲說道:“火化?哪有那麼多時間。”
說話間,他繼續前行,每一步都小心地避開地麵上的殘肢和血跡。
“你首先要清楚,軍隊是一個講究效率的組織。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將這些屍體清理掉,而不是給他們一個體麵的葬禮。”
說到這,張涵停頓了一下:“火化需要時間和資源,而且在這個混亂的局麵下,根本不可能做到。”
劉雅琴默默的低下了頭,她知道張涵說得對,但看著那些被隨意丟棄的屍體在河裡漂浮,她的心裡還是感到一陣陣揪心。
而張涵卻沒有繼續停止發言,他繼續輕聲說道:“一個個都看清楚了哈,在這個時候,‘殘忍’這個詞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都在為了生存而掙紮,這些屍體……隻是這場災難的一部分。”
朱大常和湯向榮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對他們來說,這個末日般的世界早已讓他們逐漸麻木。
朱大常甚至不屑地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嘲諷:“在這個世界,殘忍才是生存的法則。同情心?那玩意兒早就被現實磨沒了。”
湯向榮也跟著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冷漠的接受。
而對於劉雅琴來說,心軟永遠是她的軟肋。
她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我知道,我隻是……”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乎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她隻是一個女人,女人天生就更容易心軟,更容易被情感左右。
並且曆史上,能讓女人坐上皇位的王朝,結局大多也並不美好。
女人的柔情和心軟,在權力的遊戲中往往被視為弱點。
“走吧,彆想著這些平民了”,張涵歎了口氣,“趁著咱們現在位置靠前,先想辦法上船吧!”
“不要耽誤了時間,讓這些平民又擠在了我們的前麵。”張涵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推開前方的一名老人。
老人身體搖晃了幾下,差點摔倒,但最終還是被後麵的人群推著向前。
儘管遭遇了軍隊的打擊,雲林縣的300多萬人,卻沒有明顯的減少。
那些被子彈擊中的屍體倒在血泊中,而活著的人卻像潮水般湧動,填補了每一個空缺。
而這些活著的人,無時無刻都在侵占著張涵等人的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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