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重機槍沉悶而有力的射擊聲,每一次擊發,槍機快速後退又複位。
在這股機械力量的作用下,12.7毫米的重機槍彈殼從機槍拋殼口被高速拋出。
它們在空中快速翻滾,因拋殼的力量和角度不同,飛行軌跡各異。
有的彈殼直直地衝向沙包,有的則劃出一道微小的弧線,飛向了旁邊的雪堆中。
劉大柱的軍大衣下擺被氣浪掀得獵獵作響,重機槍的後坐力正將他整個人向後頂,每打出一個長點射,虎口處便會迸裂出細小的血珠,在冰冷的空氣中,這些血珠瞬間變得黏稠。
槍管已經泛起暗紅的光,融化的雪水在槍身周圍形成冒著白汽的水窪,彈鏈箱發出空洞的哐當聲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射空了第5個彈鏈。
“第六條彈鏈…..第六條彈鏈他媽的見鬼了!”劉大柱瘋了似的吼著,雙手在彈藥箱裡瘋狂翻找,額頭上混著汗珠和雪水的液體順著眉毛不斷滴落,滴進他瞪大的眼睛裡,鹹澀刺痛。
“不是,怎麼沒子彈了?”他絕望地掀開旁邊那個被凍得結結實實的彈藥箱,裡頭空空如也,隻有幾枚彈殼在箱底發出死寂的回響。
劉大柱的目光定在那彈藥箱上,三天前的場景猛地闖進腦海。
當時,二班的小吳扛著彈藥箱,一臉不情願,嘴裡嘟囔著,把彈藥箱狠狠往雪堆上一摔,還喘著粗氣咧嘴笑道:“二線哨站打什麼仗?咱這就是來受凍的,又不是來拚命。”
現在,那笑容就像冰錐,一下一下狠狠銼在他的太陽穴上,每一下都帶出新鮮的血沫,讓他疼得幾近發狂。
這次感染者來勢洶洶,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鬼天氣,嚴寒把人的意誌都凍得麻木了,士兵們本就有些懶惰和懈怠,心態也放鬆,誰能想到會有這場惡戰?
右側這挺重機槍,隻草率地備了五條50發彈鏈,此時,重機槍已經成了一堆廢鐵,在這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他媽的,要是老子活下來,我一定把負責搬子彈的兵塞馬桶裡!”劉大柱嘶吼著,一把抄起靠在沙包上的步槍,不顧紛飛的雪花和撲麵而來的腐臭氣息,探出身子,對著愈發接近的感染者群瘋狂點射。
每扣動一次扳機,槍托重重撞在他肩膀上,可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隻有滿心的憤怒和求生欲在熊熊燃燒。
感染者距離營地隻有不到寥寥100米左右,從熱成像儀的熱源數量上分析,這一股感染者大概有著70多隻的數量。
雖然不是完全不能力敵的數量,可也絕不算少。
但好在,壘在左側沙包上的重機槍仍在繼續射擊,可發射出的大多數子彈都擊中了東側樹林中的鬆樹,還有雪地。
這片樹林本就曆經砍伐,隻剩下稀稀落落的鬆樹。
拇指大小的彈頭鑽進鬆樹時,巨大的衝擊力讓樹身劇烈搖晃,“嘎吱嘎吱”作響。
緊接著,更多子彈接連打到同一位置,樹皮大塊剝落,露出慘白木質,創口處被強大動能攪得粉碎,碎木渣四濺。
僅僅數秒,這棵鬆樹就支撐不住,根部與地麵撕裂,“轟隆”一聲朝著雪地倒下,濺起大片積雪。
旁邊一棵稍細的鬆樹,子彈擊中樹枝,雪掛的枝椏承受不住,“哢嚓”一聲斷裂,帶著積雪砸向地麵。
隨著重機槍持續射擊,越來越多鬆樹遭殃,有的攔腰截斷,斷麵參差不齊;有的根部被打斷,傾斜著倒下,相互擠壓碰撞。
樹林裡,雪掛的枝椏斷裂聲、木屑的爆裂聲、鬆樹倒地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其間還夾雜著感染者被擊中時沉悶的“噗噗”聲。
“媽的媽的,我怎麼打不中啊?”羅陽牙齒打著顫,驚恐地不停念叨,身體抖得像篩糠,整個人完全縮在沙包壘成的胸牆後,隻敢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中的步槍,慌亂地對著空氣又打出一梭子,槍口隨著感染者晃動的影子徒勞地跳動,每一次扣動扳機,都像是在絕望中掙紮。
子彈上膛時那細微的金屬哢噠聲,在呼嘯肆虐的風雪裡顯得如此微弱,幾乎瞬間就被淹沒。
突然,原本還在持續噴吐著火舌、瘋狂壓製感染者的重機槍猛地停止了射擊。
劉大柱心猛地一沉,下意識轉頭望去,隻見那個名叫奇偉的老兵正手忙腳亂地拆卸著重機槍上已經打空的彈鏈。
奇偉的雙手被凍得通紅,動作笨拙又急切,厚重的防寒手套在這緊急時刻成了累贅,他咒罵著,拚命想要快點換上新彈鏈。
“完蛋了。”劉大柱絕望地出聲,聲音沙啞又苦澀。
兩挺重機槍都停止了壓製,這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槍聲一停,趁著重機槍換彈的間隙,感染者潮水般的低吼中撕裂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當那具兩米高的猙獰輪廓從暴風雪中破開時,沙袋防線後的士兵們集體屏住了呼吸。
指揮型感染者的木矛尖端正裹挾著寒風旋轉,螺旋狀的冰晶在刃鋒上凝結成鋒利的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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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虯結如盤根錯節的古榕,每一塊隆起的肌群都在做著超越生理極限的蠕動。
當它暴起衝鋒時,沾滿凍土的赤足踏碎了積雪,碎冰珠在空中炸開的軌跡清晰可見。
這隻指揮型感染者,正是此次負責破襲人類前哨站的先遣小隊指揮官。
在它們那簡單卻又狡猾的思維裡,借助這漫天飛舞的風雪,以及黎明前還未完全消散的黑暗進行突襲,成功的幾率將會大大增加。
最好能悄無聲息地將人類前哨站一舉夷為平地,還不引起人類大部隊的警覺。
可是它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人類有著熱成像儀係統的加持,當重機槍槍響的那一刻,也就宣告著破襲的失敗。
這結果,徹底激怒了這隻指揮感染者,隨著它的接近,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攪動得扭曲起來。
它靈活地左躲右閃,巧妙避開防線上人類射來的子彈,而後猛地發力,肌肉緊繃,如同一頭餓極了的猛獸,高高躍起,帶起一陣淩厲的勁風。
眨眼間,它便越過了沙袋堆砌而成的壁壘,那沙袋在它強勁的蹬力下,微微晃動。
躍起的瞬間,它蹬起的氣浪將地上的雪沫子炸得四處飛濺,這些雪沫如同破碎的水晶,折射出點點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