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警服的感染者猛然抬頭,卻隻看見鉛灰色的雲層。
雖然特殊感染者的聽力強化後捕捉到極微弱的引擎聲,卻無法定位,隻能用鐵管敲擊車頂,發出含混的警示,最近的幾個感染者茫然轉頭,其中一個西裝男子的領帶還掛著半截人類手指,在風中晃蕩如鐘擺。
……
兩架無偵10隱身偵察機在三千米高空滑過,機身的雷達吸波材料將月光折射成詭異的幽藍。
“老周,你看左下方那堆熱源,像不像被踩扁的螞蟻窩?”左側偵察機的飛行員林墨言咬著能量棒,用下巴指指顯示屏,“k13+500那兒,有個亮點在竄來竄去,體溫比周圍高兩度。”
右側飛行員徐知遠轉動座椅,瞥了眼共享屏幕:“穿警服的?瞧這走位,像在指揮交通。上個月在臨海市,我見過類似的,那幫帶肩章的玩意兒,會用汽車喇叭發信號。”他敲了敲熱成像裡那個移動的紅點,周圍果然有七八個熱源呈扇形散開,“標記它,說不定能釣到大魚。”
“得嘞,給這哥們兒整個vip待遇。”林墨言按下激光標記鍵,屏幕上跳出北緯30°15′45″的坐標框,“體溫39.1c,比普通感染者高半度,夠燙的。”
無線電突然發出“滴”的提示音。
“朱雀一號,這裡是壁水市航空總指部,彙報現場情況。”
“總指部,朱雀一號收到。”林墨言敲擊鍵盤,熱成像畫麵被放大三倍,公路上密集的紅色斑塊如同沸騰的岩漿,“雲林縣入城公路k12+300至k15+700路段,發現大規模熱源集群,呈零星狀分布,長度約8.3公裡。熱成像特征顯示為生物集群,體溫均值38.2c,符合感染者生理特征。”
林墨言繼續調整鏡頭,畫麵切換至公路兩側的鬆樹林。
紅外視野中,鬆樹的綠色熱源間點綴著零星紅點,如同灌木叢中隱藏的火星。
“公路兩側一公裡範圍內的樹林和山林中,檢測到大量分散熱源,初步判斷為潛伏的感染者集群。保守估計總數量在15萬至20萬之間,核心集群位於公路中央,密度約每平方米0.3個熱源。”
“朱雀二號,你們那邊的偵查情況是否相同?”
徐知遠抓過話筒,護目鏡反光裡映著跳動的熱成像:“總指部,朱雀二號確認。看這架勢,像是先遣隊探路的,大部隊估計在後麵躲炮擊呢。”
背景裡傳來模糊的咒罵聲:“收到。你們繼續盯著大部隊,先遣隊交給第九航空師。注意隱蔽,彆讓那幫玩意兒發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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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言扯掉能量棒包裝紙,隨手塞到控製台縫隙裡:“明白。總指部,要是一會兒看見穿警服的家夥揮旗子,要不要給它空投個指揮刀?”
無線電傳來短促的輕笑:“得了吧你,管好你的熱成像。再廢話,小心我讓你下去給它們當向導。”
五分鐘後,偵察機座艙內的紅光突然轉為冷藍,那是航空師接戰的信號。
林墨言看著戰術屏上彈出的圖標,密集的友軍標識正從壁水市機場方向極速逼近。
“老徐,這他媽是把整個航空師的家底都搬來了!”
徐知遠的手指懸在通訊鍵上方:“看見那些菱形編隊了嗎?殲15c開道,殲17b壓陣,轟–8a殿後,整整80架呀……總指部這是要把公路炸穿到地心。”
無線電突然切入電流爆鳴,第九航空師指揮官的聲音帶著金屬顫音:
“朱雀注意,編隊已進入投彈航線,坐標k12k15全區域覆蓋。重複,全區域覆蓋!”
徐知遠按下通話鍵,神色因緊張而微微發紅:“收到,朱雀確認戰場清空,祝你們獵火愉快。”
地麵上,穿警服的特殊感染者的鐵管“當啷”砸在柏油路麵,回音被機群的超低頻引擎震得粉碎。它右耳殘缺的骨孔裡滲出黑血,在零下20c的低溫中凍成蜿蜒的冰線。
那是人類戰機突破音障時產生的次聲波造成的內出血。
下方的感染者群體突然停滯,它們或許無法理解天空中金屬編隊的意義,卻能通過腐爛的嗅囊捕捉到同類焦糊的氣息。
遭受轟炸的場景在它們混沌的記憶裡閃回。
燃燒的街道、被氣浪掀飛的汽車、同類在溫壓彈中汽化時發出的高頻尖嘯。
雖然它們不懼死亡,可是無謂的死亡,它們也不想接受,它們希望的死亡是堂堂正正的死在與人類的交戰中。
極度的混亂,道路中央的車輛,還有兩側的樹林帶成了躲避空襲的最好掩體。
一輛銀色商務車車門敞開,車內散落著兒童安全座椅的塑料零件,兩天前這裡曾是舉家逃亡的臨時庇護所,此刻隻剩半瓶凍成冰坨的奶粉滾在踏板上。
穿皮夾克的感染者喉嚨裡發出瘋狂的嘶吼,外麵已經亂作一團,它感覺得到身後同類正在拖拽著自己的小腿,卻仍盯著車內相對完整的空間,前肢刨著積雪衝過去,腐爛的指甲刮出四道血痕。
它剛把半個身子塞進後座,殲15c的機炮就從左側斜切而來。穿甲彈先打碎車頂行李架,鋁合金碎片如剃刀般削過它的後頸,脊椎在爆裂聲中噴出黑血。它的前爪抓住座椅頭枕,試圖把自己拽進車內,卻眼睜睜看著右後腿被第二波掃射扯斷,斷口處的骨頭在曳光彈的高溫中冒出藍煙。
航空炸彈落下時,它的上半身已經探進車門,腹部卻被氣浪掀起的備胎擊中,那備胎上還纏著同類的手臂。
500公斤航彈的衝擊波將車體壓成鐵餅,它的頭顱卡在車門與座椅之間,眼球在擠壓下爆成黑漿,順著車門縫隙滴在積雪上。
集裝箱卡車的底盤下,穿廚師服的感染者剛剛爬進車底。
它的白色廚師帽歪戴著,遮住左眼的腐爛空洞,卻擋不住右眼看見的景象:公路上的感染者正被機炮切成碎段,每發30炮彈都能在柏油路麵砸出碗口大的坑。
在爆炸的煙塵,還有同類的慘叫聲中,它試圖繼續往後爬向卡車後輪的陰影,卻被掉落的液壓管噴了滿臉,那是人類逃亡時撞斷的油管,此刻在零下20c中凍成透明的冰柱。
突然聽見導彈破空聲,它想往外爬,卻被卡住的圍裙帶纏住腳踝。
"毒蛇9"導彈的聚能射流先穿透卡車尾部,把集裝箱裡的泡麵箱炸成粉色煙霧。
衝擊波將卡車掀起半米高,底盤的金屬支架如鍘刀般落下,切斷它的腰部。
上半身滾到月光下,看著自己的腸子像被扯出的電線般纏繞在輪轂上,後頸的咬痕還在滲出黑血,卻突然感覺不到知覺,因為下半身已經被壓成厚度不足五厘米的肉餅,內臟通過褲管的破洞擠成均勻的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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