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瞥見老李還呆立在原地,手指機械地摳著手雷拉環,斜掛在肩頭的步槍隨著身體搖晃:“來了,來了,那些泡脹的手...會從江裡伸出來...”說著說著,他突然開始瘋狂捶打自己的腦袋,指節砸在鋼盔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彆碰我!彆碰我!”
“快走!”張涵看著這一幕,於心不忍,一個好好的人,昨天還能邊啃壓縮餅乾邊講笑話的正常人,終究還是被這股滲進骨頭縫的壓力碾碎了嗎,他猛地拽住老李浸透的戰術背心,指腹傳來黏膩的潮濕感,分不清是雪水還是冷汗,
兩人跌跌撞撞衝出防炮洞,瞬間被裹挾著雪粒的寒風撞得睜不開眼。
整個防線已是一片混亂,應急探照燈的光柱在濃霧中扭曲成詭異的光帶,隻能勉強照亮近處的戰壕。
積雪已經淹沒了半個戰壕,漫過小腿,表麵結著層薄冰,踩上去“哢嚓”作響,稍不注意就會滑倒。
有些地方的積雪被反複踩踏,混著泥漿和碎冰,變得又黏又滑,像抹了油的玻璃。
戰壕邊緣的積雪堆得比人還高,時不時有大塊雪團墜落,砸在頭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所有人分散站位,都他媽彆紮堆!”軍官們的嘶吼聲混著警報此起彼伏。
這道看似簡單粗暴的命令,實則飽含著最深的無奈與慘痛教訓。
部隊裡近70都是剛入伍的新兵,缺乏實戰經驗,麵對危機時,出於求生本能總會不自覺地聚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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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林縣防禦戰的慘烈場景仍曆曆在目。當時,某部士兵為躲避炮擊,過度聚集在掩體後方。
然而,感染者卻趁機發起集群突襲。
狹窄的空間裡,子彈四處橫飛,手雷爆炸的氣浪在人群中來回衝擊,戰友間的誤傷比敵人的攻擊更致命。
最終,整個排幾乎全軍覆沒,隻留下滿地破碎的裝備和冰冷的屍體。
在戰場上,“抱團取暖”的本能非但不能帶來安全,反而會成為死亡的催化劑。
防線上必須形成分散且互補的火力網:一旦某個點位遭受集中攻擊,其他位置的火力能迅速補位壓製。
“姓張的,你彆拖著我啊,你讓我回去吧,那些感染者吃人啊!”老李直挺挺地癱倒在地,雙腿瘋狂撲騰,這個往日能單手換輪胎的漢子,此刻鼻涕混著雪水糊滿臉,像個失控的孩童般扭動著身軀。
“我要是讓你回去,你就等著吃憲兵的子彈。”張涵卻是不管不顧,用沒有受過傷的左腿,單膝跪在結冰的壕溝裡,雙手攥著老李的背帶,使勁朝前拽。
“憲兵”二字讓老李渾身劇烈一顫,掙紮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瞪大雙眼,臉上還掛著未乾的鼻涕和雪水,整個人如同被釘在地上的木樁,僵硬地僵在原地。
隻有劇烈起伏的胸脯,還昭示著這個壯漢尚未被恐懼完全吞噬。
150斤的沉重身軀在雪地上拖出半米長的痕跡,積雪裹著泥漿在兩人身後劃出淩亂的軌跡。
張涵咬牙拖動這個癱成爛泥的壯漢,感覺膝蓋上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多虧積雪減緩了拖拽阻力,否則單憑他,根本無法拖動這個癱成爛泥的壯漢。
不遠處的通信兵趴在臨時搭建的帆布帳篷下,凍僵的手指正瘋狂敲擊便攜式戰術顯示屏。
帳篷四角被風雪掀得獵獵作響,融化的雪水順著帆布接縫滴在設備上,他不得不分出一隻手用防水布反複擦拭。
“把無人機放出去!給老子看看江對岸的情況!”旁邊的一名上士一邊吼著,一邊將沾滿雪水的數據線插進終端。
兩架折疊式偵查無人機從彈藥箱改裝的臨時起降平台上騰空而起,螺旋槳卷起的雪霧中,攝像頭開始360度旋轉掃描。
二十米外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三個新兵像受驚的麻雀般擠在拐角處,其中一個抱著步槍的士兵被推搡得腳底打滑,整個人後仰著摔進雪坑。
雪粉騰空而起的瞬間,他的頭盔飛出去半米遠,露出被冷汗浸濕的頭發。
新兵掙紮著扒住結冰的壕壁想爬起來,指甲在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臉上糊滿的雪泥混著血絲,凍得發紫的嘴唇不停顫抖。
戰壕的另一頭,一個士兵蜷縮在戰壕底部,瑟瑟發抖,他剛跑出戰壕就被緊張局勢嚇得不敢動彈,隻敢偶爾探出頭,向著江邊小心翼翼地張望一眼。
步槍槍管已經塞滿了積雪,在地麵拖行時,雪粒順著膛線堆積成冰柱。
每當遠處傳來炮擊聲,他的身體就會猛地一顫,然後又迅速將頭縮回去。
此時,大個班長貓著腰衝進防炮洞。
“米泉勇!給老子滾出來!”他一把揪住縮在角落的列兵衣領,這個男孩雙眼無神地盯著牆壁,手裡還攥著沒開封的壓縮餅乾。
大個像拎小雞似的把人拽起來時,米泉勇突然爆發出虛弱的掙紮,凍僵的手指徒勞地抓撓班長手臂。
回應他的是一記裹挾著風聲的耳光,“啪”地脆響震得洞內回音嗡嗡。
少年歪著腦袋跌坐在地,嘴角瞬間滲出鮮血,在雪地上綻開紅梅。
“還敢躲?”大個再次將人拎起,米泉勇癱軟的雙腿拖在地上,“看看你這熊樣!子彈上膛!跟我去碉堡!”
少年垂著頭咳嗽,帶血的唾沫混著冰晶落在壓縮餅乾包裝上。
“你他媽的怎麼跟頭豬似的?”張涵幾乎是連拉帶拽地將老李往射擊位拖行。
老李卻兩耳不聞,瞳孔猛地收縮。
二十米外,今早還捧著鋁製飯盒,眨巴著眼問張涵“感染者會痛嗎”的新兵,此刻正背著步槍,雙手抱頭胡亂的向著陣地後方退去。
高個憲兵從碉堡內閃身而出,厲聲嗬斥,可新兵像是被警報聲和混亂場麵徹底嚇懵,根本沒有反應。
“砰!”
7.62毫米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比槍聲更早抵達。
子彈精準從前額射入,在顱骨內翻滾著攪碎腦組織,從後腦勺穿出時帶出大團暗紅血霧和細碎骨渣。
前衝的慣性讓新兵踉蹌著往前撲了兩步,麵朝下栽進積雪裡,鮮血瞬間浸透表層白雪。
憲兵踩著積雪走近,軍靴重重碾過新兵仍在抽搐的手指,槍口冒著白煙,他俯身揪住新兵後領,粗暴地將屍體甩到戰壕邊緣。
新兵的額頭留下整齊的彈孔,後腦勺炸開碗口大的傷口,腦漿混著碎骨與雪水凍在一起。
這一幕讓老李渾身的血都涼透了,原本癱軟的雙腿突然有了力氣,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主動配合著張涵挪動腳步。
“再他媽拖後腿,咱倆都得死在這兒!”張涵膝蓋的舊傷在拖拽中愈發鑽心,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就在他幾乎要支撐不住時,眼前終於浮現出鋼筋混凝土平台的輪廓。
這處特製的防禦工事此刻顯出了設計的精妙。
戰壕內側嵌著半米高的鋼筋混凝土平台,表麵焊接著防滑鋼條,即便積雪沒過戰壕邊緣,士兵們也能踩著凸起的腳踏,將身子探出掩體射擊。
但此刻,平台上也結了層厚厚的冰,幾個士兵正用刺刀奮力鑿著冰麵,飛濺的冰碴在探照燈下泛著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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